靜而冷漠的眼睛。
“是我有負於殿下,任憑殿下處置。”
悶聲重複了一遍之前說過的話,秦墨立刻緊緊閉上了嘴。深恐自己在太子殿下那彷彿洞察一切的眼神裡,一不小心說出什麼不該說的話。
……早在當初就做出了選擇。若是因一時動搖,先背叛了太子,再背叛那人,那他這些年的所作所為又有何意義?
他的反應一點也不出乎原不為意料。
原身齊宣對秦墨不可謂不好,表面是主僕,實則親如兄弟,登基後甚至將禁軍統領之位交給了對方——這可是直接負責整個皇宮安危的重要職位,若非絕對信任的心腹,怎麼會放心將之交給他?
受到如此信任,又有追隨多年、在戰場上同生共死的感情,秦墨若是願意,本可以選擇徹底投靠齊宣,將幕後之人的計劃供出來——以齊宣的大度和兩人多年的情誼,定然會諒解他。
若是不願出賣舊主,也能先盡臣下之忠,再盡兄弟之義。至少保齊宣一命。
但他卻只是沉默,在逼宮的關鍵時刻反戈一擊,將齊宣送入了最徹底的絕境。
這已證明了他的忠心耿耿、赤誠不二。
——當然,是對另一個人的。
若是真正的齊宣在此,只怕要悲憤狂怒,不可自抑。秦墨這幅引頸待戮,盡忠守義的姿態,也只會讓他更為憤怒。興許就會因此引動身體中的奇毒,再一次被怒火所操控,做出無可挽回之事。
——而這一點,眼前之人可曾想過?
當原不為摒棄自己超然的視角,將自己帶入齊宣的角色,才發現對方身邊竟然充斥著這麼多陰謀詭計,而他過於純粹的心性卻難以承載這些真相,也難怪後來的齊宣會變得如此多疑暴戾。
只怕不僅僅是中毒的原因。
書房裡一片安靜。
只能聽見秦墨急促緊張的呼吸聲。
青年原本整齊的衣袍此時已經變得一片凌亂,額頭血糊糊一片,漆黑的彎刀被他放到身前,他微仰著頭,擺出一副引頸就戮的姿態。
似乎原不為隨時可以拔刀出鞘,然後……殺了他!
原不為沒有動,只平靜審視著他。
這張沉默、冷硬、不苟言笑的面孔,與往日無異,看起來還是那般忠誠可靠。原不為卻好像從這張臉上看到了幕後另一張充斥著陰險算計的臉。
……即便原身齊宣天資聰穎、見識非凡,又豈能料到,有人會在他最弱小、最狼狽的時刻便開始早早佈局,暗中窺視算計於他呢?
“啪,啪,啪。”
原不為突然輕輕拍了幾下掌。
“赤膽忠心,令人讚歎。”他毫無怒容,讚歎的語氣全然發自真心。
這古怪的反應倒是讓秦墨驚疑不定。
相處九年,他自問對這位太子殿下極為了解,對方確實有囊括天下的心胸氣度,在許多大事上往往能見微知著,軍事天賦更是卓越,走一步便可觀十步百步。
但人無完人,這樣的他,卻於世俗人情並不擅長。
確切地說,是他將太多心神耗費在戰場,在他身後又有著皇帝不遺餘力的支援,任何人的詆譭中傷都不曾讓皇帝對他產生誤會,影響到身在前線的他。
他被皇帝保護得嚴嚴實實。久而久之,反倒失去了體察人心的敏銳。身上有一種皇室中難得的純粹。
而今日的他卻讓秦墨看不透了。
見此,原不為淡淡道:“怎麼,莫非你以為,我會逼問你幕後者是誰?”
秦墨頓時驚愕地抬起頭,臉上第一次變了表情:“殿下?”
原不為伸手拿起那柄漆黑的彎刀,手掌撫過刀柄,突然拔出彎刀。
“不必緊張,我不殺你。也不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