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岐思忖片刻,道:“此事沒有人證,追究到底恐傷了表妹清譽,只要他不提,咱們也當沒發生過。”
告到父王面前,周峪不會承認,也許還會反汙表妹行為不端,而目睹周峪作惡的徐柔嘉是他們這邊的,父王未必會信。屆時雙方各執一詞,一旦有隻言片語傳出去,肯定會越傳越歪,最終變成有損表妹清譽的謠言。
徐柔嘉也是這麼考慮的。
陸宜蘭靠著兄長哭,陸定憤憤道:“那就這麼放過他了?”
妹妹現在確實好好的,可如果不是阿桃及時出現,妹妹或許已經被周峪糟蹋了!
陸定咽不下這口氣!
周岐冷眼看他:“你想如何?”
陸定正在氣頭上,剛想說他要殺了周峪,對上週岐警告的眼神,陸定忽然意識到,這裡是王府,他們是表弟的親戚,周峪卻是表弟同父異母的兄弟。周峪欺負妹妹,表弟願意主持公道,可如果他想找周峪報仇,表弟會偏向誰?
再者,就算表弟站在他這邊,表弟上面還有淳王,他真打死或弄殘周峪,淳王能饒了他?
到那時候,姑母、表弟甚至兩個妹妹,都會被他連累。
陸定攥緊拳頭,半晌方道:“我聽四爺的。”
周岐還有句話想說,但那話只能說給陸定聽,不適合兩個姑娘。
徐柔嘉卻注意到了周岐看陸定的眼神。
腦海裡彷彿有電光閃過,徐柔嘉立即垂眸,不敢再看周岐。
無論是上輩子周岐報復謝晉的手段,還是這輩子二表哥周峻調.戲她時周岐的果斷護短,都告訴徐柔嘉這位四表哥絕非忍氣吞聲之人。他現在選擇忍,只是因為時機不對,假若到了他覺得可以出手的時候……
兩年後,周峪會染病而死,孤零零死在莊子上,下場淒涼。
偌大的王府,為何獨獨周峪染了病?
倘若果真是人為,又是什麼樣的仇?
余光中,陸宜蘭還在小聲地啜泣。
徐柔嘉閉上眼睛。
她終於明白這輩子陸定給她的感覺為何不太對了。上輩子的陸定,冷中帶著一股子沖天的怨氣,彷彿他一直憋著一股子火,誰撞在他手裡,他就將火發在誰身上。而這輩子的陸定,雖然身在王府,身上卻殘留著一股小鎮之民的爽朗敦厚。
那陸定為何會有這麼大的變化?
因為陸宜蘭死在了周峪手裡,要麼是不甘凌.辱自盡,要麼是事後自盡。
所以住在宮裡的她,就算偶爾來舅舅家裡,也沒有聽說過陸宜蘭這個人。
所以兩年後,周岐、陸定神不知鬼不覺地替慘死的妹妹報了仇。
原來當她在外祖母的庇佑下與謝晉情愫互生時,周岐已經開始承受喪親之苦了。
先是陸宜蘭,跟著是陸氏。
怪不得舅舅登基後,周岐會變成人人畏懼的酷吏。
今日之前,徐柔嘉一直在猶豫將來要不要提醒周峪小心別做什麼容易染病的事,畢竟周峪也是她的表哥,是舅舅的親生骨肉,如果周峪死了,舅舅定會傷心。
然而現在,親眼目睹周峪的陰狠與歹毒,徐柔嘉決定放任不管了。
陸宜蘭沒死,無論周岐報復的程度會不會有變化,徐柔嘉都不會攙和其中。
.
等陸宜蘭哭夠了,周岐才對陸定道:“不早了,你送她們回去,若姨娘問起,便說宜蘭學藝不精,被我訓了。”
陸定頷首:“我明白,多謝四爺。”
周岐朝徐柔嘉使了個眼色,然後先出去了。
徐柔嘉讓玉瓶服侍陸宜蘭洗臉,她快步走出廳堂,就見周岐站在東側的走廊裡。紅日西垂,少年一襲墨色長袍,背影挺拔隱含銳氣,如一柄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