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找我有事?”邵恩脫了大衣,懶散的往後一仰,修長的手指扯松領結,專注的晃杯中酒。
“以前的事情,我很抱歉。”鍾情開腔,聲音帶顫,“但我曾經喜歡過你,很喜歡那種喜歡。”
“哦。”邵恩發了個冰涼的單音節,表示自己聽到了。
“大二的時候,我偷偷在圖書館看過你,不止一次。”鍾情急切的補充道,她努力的回憶腦海裡的細枝末節,妄圖有任何一點,能夠打動邵恩半分。
可回應她的只有一聲諷刺的笑。
“我還送過你一本書,你還記得嗎?是我最喜歡的書,納博科夫的洛麗塔。”鍾情掐頭去尾,完全省略了這本書是當時同學送自己的生日禮物,自己只拆了塑封,就扔在一側,隨手抓起來送給邵恩的事情。
邵恩倒是對這本書有幾分印象,他在徐扣弦在自己辦公室沙發上睡著的那天午夜,隨手從書架上抓到了。
現在想來,倒是非常符合自己的心境。
“徐扣弦,他的生|命|之|光,欲|念之火,他的罪惡,他的靈魂。(改編自《洛麗塔》)”
思及徐扣弦,邵恩的神色難免柔和了幾多。
他對鍾情本就沒上過心,分了也就分了,談不上有儀式感的處理掉所有相關物品跟憎恨和怨念。
漫長的時間如洪流席捲而過。
邵恩對鍾情唯一的印象,就只剩下了噁心,乃至於多看她一眼都覺得髒了自己的眼睛。
“你來找我,是遇上事了?”邵恩懶得跟鍾情瞎繞,直接切入了正題。
到底是本科四年同窗一場,鍾情不可能要不到自己的聯絡方式,她蹲在律所門口不肯走,又生拉硬套了半天情分,無非是有求而來。
鍾情知道邵恩不會接電話,也打定了主意要見面來求他。
邵恩倒是可以完全不見,鍾情就算在律所門口站到昏倒,他也只可能喊前臺打120,連醫藥費都不可能墊付一分錢。
關他屁事?
不過自家小姑娘想要逗鍾情玩玩,邵恩是完全沒有意見的。
逗狗有什麼不對?天大地大,自家徐扣弦開心最重要。
“那個……”鋪墊了半天,到了要講重點的時候,鍾情忽然語塞了起來,酒吧的吊燈昏黃,鍾情眨了下眼,周遭事物開始變換,她彷彿置身於廣袤無際的沙漠之中,遠處有滾滾沙塵挾風暴湧來。
沙塵之下悄無聲息的蔓延出無數只繩索,把她固定在原地,風沙灌入口鼻,呼吸漸困難。
鍾情掙扎了幾次才從幻境中脫出,風沙散去,鍾情平緩了下呼吸。
她昧著良心開口,“我之前是真的很喜歡你,那時候我家裡出了點事,我媽得了白血病,特別需要錢,你也知道的,以你當時的條件……”
“不是那麼的理想,我很喜歡你,所以我不想拉著你,讓你跟我一起吃苦受累。正好有個富二代說可以幫我出錢給我媽治病,我也是實在沒有辦法了……”鍾情醞釀好了,紅口白牙的說瞎話,說到感人地方,把自己都說進戲裡去了,泫然欲泣。
鍾情編的努力,邵恩一直沒有任何回應,只是安靜的坐在對面敲手機,時不時的抿兩口酒。
“對不起,真的對不起。”鍾情哭腔道。
邵恩此刻才抬眼,終於施捨給了鍾情一個正視,他問她,“你剛剛編到哪兒了?你媽死了對吧?繼續往下編啊,你別停,我有在聽著呢。”
“……”這特麼的也太直白了。
鍾情一時無語凝噎,她張口,還想再往下說幾句,邵恩就搶先開了口,嘲諷道,“還編嗎?要不休息會吧,編的怪累的,沒意義,人都喜歡給自己找各種各樣的藉口。”
“……”鍾情垂眸默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