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孩子這次卻是沒推辭,接下樂呵呵的轉身就跑。
張敏家在一眾毛胚土房裡算得上出眾,最最起碼是磚砌的了。
邵恩跟徐扣弦手牽手站在門口,面前的門上還掛著白布,在風裡飄揚。
“我做好準備了,我們進去吧。”徐扣弦微用力,拉了下邵恩的手,邵恩沒講話,直接敲響了門。
出來開門的是個小姑娘,穿著身粉紅色羽絨服,扎眼的很,眼睛圓鼓鼓的,轉了幾圈,警惕性十足的問,“你們是誰?”
徐扣弦跟邵恩平日裡都是口若懸河的主,但到了張敏妹妹面前,皆是無措。
又能說點什麼呢?
是作為劉斌的代理律師來聞訊一個十五歲的小姑娘,她過世姐姐的事情。
還是作為劉斌家人,去請求諒解。
除了受害者本人跟家屬之外,沒有人有資格去跟受害者家屬替犯罪嫌疑人講話。
所以他們沉默了。
小姑娘不解的望著面前的兩個好看的情侶,微微歪了下頭,“請問你們找誰?”
“我是你姐姐的朋友…你姐姐還在的時候,託我給你一筆錢上高中,之前我一直在忙自己的事情,現在把錢給你帶來了,還帶了很多適合你用的東西。”徐扣弦張口講。
邵恩連忙卸下肩上的粉紅色書包,從裡面掏出兩個厚重的信封,遞過去講,“這裡是六萬人民幣,還有些適合你用的小玩意兒。”
小姑娘懵懵懂懂的,但提到了姐姐就有些哽咽,眼裡噙著淚,“那謝謝你們了,對了,你們叫什麼名字啊?”
邵恩怔了下,他回,“我叫歲尋,歲月的,尋回的尋。”
他發聲的時候,連帶著徐扣弦也愣了。
北風捲著滾滾黃沙,填平了歲月留下的溝壑。
徐扣弦不記得她是怎麼跟邵恩離開那個四十八線小村落的。
他們甚至不敢留下姓名跟聯絡方式,因為他們是劉斌的代理律師,從職業道德角度講,無論自身覺得案件真相如何。
都必須站在當事人的角度,若是邵恩以自己的名義給了錢,那一開始就是說明他認定了劉斌故意殺人。
凡人無法站在上帝視角窺探真相。
回到北京之後,徐扣弦甚至特地去買了一把□□跟水果刀,想模擬一下刺向自己時候的動作。
刀上有刀鞘,可邵恩還是不放心,他把刀鞘處用寬膠帶封了厚厚許多層,才允許徐扣弦拿著試。
他們一起實驗了很多次倒下的位置跟方式。
疑點重重。
開庭前公訴人和法官詢問過的辯護意見,邵恩是完全按照劉斌的意願答的,“劉斌要求做無罪辯護。”
中間兩人一起去見過一回劉斌,劉斌依然是關心父母,可對快上庭的事情漠不關心,
提起就是一句,“我是正當防衛,我要打無罪辯護,我自己自辯。”
開庭前夜邵恩披著外套在陽臺抽菸,陽臺窗開著,風冷倒灌進來,刺骨寒意。
徐扣弦也是睡不著,舉著杯紅酒後進的陽臺。
見徐扣弦來了,邵恩立刻伸手去關窗,手卻被徐扣弦抓住,她搖了搖頭,“也給我來一隻吧。”
遙遠又熟悉的話語。
上一次徐扣弦跟邵恩講,“也給我來一隻吧”的時候還是盛夏,她看不下去女畫家楊婉悲痛欲絕的那一幕,出來跟邵恩一起並肩站在酒店門外抽菸。
居然已經是大半年前的事情了啊。
快樂的時光總是度過的飛快,已從盛夏挽手至隆冬,快過年了。
徐扣弦又是隻抽了一半就掐了,她舉著紅酒杯,透過紅酒杯去看邵恩的臉,杯麵曲折,使得邵恩英俊的臉也跟著扭曲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