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爺!我都有黑眼圈了!你為什麼沒有黑眼圈,我們女子命也真是苦,容顏易老啊!」謝玲瓏手裡捏著蘸了墨的毛筆,困得頭昏,趴在桌上對著那些摺子抱怨。
謝懷風面前擺著一張地圖,他指尖落在上頭,虛虛一劃,隨口糾正她,「莊主。」
謝玲瓏撇嘴,是該改口叫莊主了,但她心裡不願,沒人的時候總偷偷地喊少爺。莊主這二字叫出來,總讓玲瓏覺得以前的逍遙生活真的結束了,她家少爺再也不是無所事事的謝家四爺,她也不是那個無憂無慮的小跟班,大少爺故去,大嫂也跟著走了,傷心事一齊往外湧。
謝玲瓏從來不知道以前謝堂風竟然每天都要處理這麼多的事務!大到謝家生意上的變故,小到山下鄰裡矛盾,她的蒼天啊!鄰裡矛盾報官不好嗎,青天大老爺不比落日山莊的莊主管用嗎?再說這個落日山莊的莊主!謝玲瓏暗暗磨牙,又不得發作,她看著桌上這些摺子,本該是謝懷風來看,他卻不不管不顧都扔給了自己!
謝玲瓏心裡哼唧兩聲,卻也知道謝懷風身上擔子太多,武林大會在即,唐漠在凜州的事情又太多,謝懷風得悉數關照商議著,還有鬱遲在魔教,他也得關心。他比自己累太多了,謝玲瓏又懨懨趴下去,開啟一本摺子,看見上頭說自己家的豬仔丟了三隻!氣得謝玲瓏差點掀了桌子!
謝家二姐端著兩碗蓮子銀耳羹進來,甜香的氣味引著謝玲瓏這隻饞貓立時直起身來。
還冒著熱氣的銀耳羹擱在玲瓏面前,謝玲瓏苦著臉,裝模作樣地捏了幾嗓子哭聲出來,「嗚嗚,多謝二夫人!」
謝二姐笑出來,轉頭輕聲斥責謝懷風,「你叫她處理這些作甚,你三哥出了遠門談生意,我不是還在家裡麼?」
謝懷風不甚在意,「閒著也是閒著,叫她看去。」
謝玲瓏吐了吐舌頭,聽見二夫人真的為了自己斥責謝懷風,忙眯著眼睛笑道,「二夫人您那邊的摺子比我多呢!我不累!」
兩人吃了碗銀耳羹,謝玲瓏看完了如山高的摺子,再抬頭的時候發現謝懷風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不在屋裡了。她伸了懶腰,抬腿往院子裡走。日頭已經落了,莊子裡剛開始點燈,他們院裡還沒過來點燈的人,但謝懷風一身白衣很是顯眼。
謝玲瓏看了會兒,木屑從她家少爺手心裡一塊塊地飄落,他又削匕首呢。
鬱遲現在在幹嘛呢?
前幾日鬱遲他們剛到津洲,現今應該已經著手準備跟宋家交手了吧?宋家近年已經越來越沒落,頭幾年宋家幾個小輩——說是小輩,但其實也都比玲瓏年紀大,最小的也比謝玲瓏大上半歲——到落日山莊來做客,其中一個更是差點被謝玲瓏幾鞭子抽哭,練武的少年人該有的精氣神他們是半分沒有。
魔教想在宋家手底下搶過來津洲,應當是不難的,鬱遲應該也不會有什麼危險。
謝玲瓏剛想到鬱遲,便看見天邊撲稜稜飛過來的鴿子,她伸手接了,看見機關上頭的一抹青色,「少爺,是青喙。」
「說什麼?」
玲瓏取了字條,展開了看那上頭寫的字,歪歪扭扭的字跡,和青喙平時規整的字型大不相同,玲瓏呼吸一滯,睜大了眼睛去看那幾個字,不可置信地抽了口氣,驚呼,「少爺!鬱遲受了重傷!」
謝懷風手下一頓,鋒利的刀尖猛地錯開木料,已見雛形的匕首上霎時染上鮮血,洇開一片血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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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間已經到了五月下旬,津洲的春天時間長,已經將近六月,晚上穿著褻衣蓋著薄被入睡,很可能還會在夜半被凍醒。
醜時過半,雷火樓外頭巡邏的幾個漢子搓了搓身上的寒氣,抖落一身的睏倦。
而他們身後的雷火樓已經到了這個時辰卻依舊燈火通明,要是換做平時幾個漢子定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