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懷風聲音低到聽不清,含著朦朧的啞,「前幾日求我別趕你走的人是你嗎,鬱遲。」
鬱遲伸手扒那隻胳膊,卻始終記得謝懷風肩上也有傷,不敢太用力。
他咬牙,「是。」
謝懷風突然鬆了手,鬱遲猛地放開呼吸,狼狽地吸了幾口氣。
「為了報恩,想償還我,想幫我。」謝懷風聲音是冷冰冰的平靜,他換回了白衣,整個人像是冰原裡的一塊冰,「傷還沒好,身上帶著寒毒,隨時可能發作,你拿什麼幫我?」
鬱遲眼眶紅著,剛剛是被謝懷風掐出來的,現在是被自己猛地衝上來的脾氣激的。他動作很快,劈手抓了桌上的刀,刀尖貼著流雲劍露在桌子外的劍鞘狠狠一壓,流雲劍凌空翻起來,落在謝懷風手裡。
鬱遲看著謝懷風。
唐漠連夜就到了縣衙,昨晚幾乎沒怎麼休息,他身上有點小傷,被一路跟著他過來的郎中按在客棧裡休息。謝懷風壓著心裡的火,還算禮貌地敲門,開門的是昨夜見過一面的郎中,他看著不太像個普通郎中,但謝懷風對唐漠的私事不感興趣。
「謝四爺,有事嗎?」那人叫出來他的名字。
謝懷風禮貌點頭,「唐漠,借刀一用。」
唐漠坐在桌前吃一碗熱湯麵,他對上謝懷風的視線,沒說別的,抬手虎嘯攜著風聲至謝懷風面前,虎嘯這等名刀,就算借出去了別人也不一定就能用得好,謝懷風肯定比他明白這個道理。
「謝了。」謝懷風伸手接了,道了謝便轉身離開。
兩人一言不發地往外走,看見了蹲在樓梯口的謝玲瓏。玲瓏一下子跳起來,正好看見謝懷風冷著臉把唐漠的刀扔給鬱遲,這不得了啊!她瞬間就看明白這兩個人想幹什麼,急得跟在他倆後頭,又不知道說什麼好。
謝懷風縱身一躍,跳到客棧屋頂上去,避開街上的百姓。鬱遲抿唇,也跟著上去。
謝玲瓏不知道自己該不該上去,生怕刀劍無眼別他倆沒打出什麼事來自己倒受了傷。不過沒等她猶豫完,上頭兩人已經交了手。
謝懷風早說過,他倆要是真打起來,鬱遲想贏只有四成可能,但現在鬱遲身上的傷還沒好,恐怕只剩下二成。但他還是要打,就因為謝懷風說的那句憑什麼。
鬱遲擺不清自己的位置。
他根本沒想過自己能跟在謝懷風身邊,從江南開始一切發展都脫離了他的預想。從謝懷風跟他搭話的那一刻,他就應該拒絕,直接離開江南。但是他看著謝懷風含笑的眼睛,看著自己的臉映在那雙眸裡,哽著嗓子根本沒法控制自己坐到謝懷風那張桌子上去。
這一切都恍如一場夢,他甚至都要覺得謝懷風是有一點喜歡自己的。他落進一個夢魘,幾年前的謝懷風會在他寒毒發作的時候抱著他,現在的謝懷風依舊會,為什麼?
劍光和刀光對上,炸開強烈的衝擊,鬱遲手裡的虎嘯隱隱震動,似乎有些不聽他的使喚。
他現在算是什麼,和柳蔓香一樣嗎,心甘情願坐在一個類似於下屬的位置上,想他所想,憂他所憂。這就夠了嗎?鬱遲咬著牙,劍影貼著他頰側切過去,他旋身往側退出去一點距離。
這就夠了嗎?鬱遲問自己。不夠,不夠,他不想停在和柳蔓香一樣的位置上。他想讓謝懷風看他,就算謝懷風覺得他手段幼稚無聊,就算謝懷風會生氣惱怒。
虎嘯「嗡」地一聲,徹底從鬱遲手上脫落。
他倆已經從客棧屋頂打到了不知何處,周圍一片空地,只有幾個孤零零的燈柱。謝懷風收劍回鞘,下一刻卻直接劈掌過來。鬱遲抬起胳膊招架住,一雙眼睛裡盛著不服輸的光。他明明白白感受到謝懷風的怒氣,那一掌似乎都裹進了殺氣,鬱遲被推著急速往後退,手腕一翻胳膊轉過半圈想把自己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