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承運看出氣氛尷尬,也看出來謝堂風死後謝懷風性子尖利了不少,他悄悄碰了一下宋顯山胳膊,低聲叫了句三弟,然後才拱手,「懷……謝四爺,我同三弟不過因為小妹之事悲痛欲絕,想必四爺也有體會,不然怎會願意去闖那九死無生的絕命谷。」
悲痛欲絕?
鬱遲面前沒了面片湯,只能揉了揉發紅的耳朵聽他們講話。謝玲瓏昨日才同他講,宋千千死後他們兩位看起來不像多傷心的樣子,鬱遲偏頭看,只見宋顯山和宋承運兩個一個憤怒一個尷尬,反正是全然沒有悲痛欲絕的樣子。
謝懷風也再懶得分視線給他,只盯著鬱遲耳垂,「幾位,謝某多謝幾位好意,請回吧。我謝家家事,謝某自己解決。」
鬱遲越被他盯著越是耳朵發紅,再看下去自己耳朵幾乎要燒起來了。這裡還這麼多人,鬱遲無措地看謝懷風,討饒一般的眼神,謝懷風裝看不見,唇邊彎起來一個很難察覺的弧度。
宋家兩個面子丟了個乾淨,也不說什麼了,灰溜溜便走了。
唐漠站起身來,撂下一句解決完四爺可來飛沙門一聚便也告辭。
柳蔓香沒走。
鬱遲坐在他倆中間很不自在,柳蔓香一直坐在他身後的桌子上,謝懷風坐在自己對面,是能看見柳蔓香的。鬱遲簡直如坐針氈,但是又捨不得跑,想聽聽這兩個人說什麼。
謝懷風這麼不客氣下了逐客令,柳蔓香卻沒走。鬱遲心裡不痛快,顯然是他們倆都知道這份逐客令裡不包含柳蔓香。
柳蔓香方才一直沒說話,現下才開口。鬱遲第一次聽見她的聲音,果然動聽。
「四爺也覺得凜州這地方選得蹊蹺?」
謝懷風淡淡應了,「嗯,赤駑教什麼來頭?」
「查過了,但是太乾淨了,實在是反常。遼國幾乎沒有他們的教眾,我懷疑是魔教餘孽,魔教確有一支外族血脈。」柳蔓香答。
「四爺為何跟宋家鬧成這般不愉快,只是人笨了些,哄回去便罷。宋家已有沒落之態,近年來仗著莊主夫人攀著落日山莊的關係才能坐穩五大家族,逼急了說不定做些什麼蠢事。」
「太蠢,不想費心思。」謝懷風答。
赤駑教這個地點選得太引人懷疑,輕易能把江湖正派現存的幾股勢力引到一起,再盡數進了絕命谷,若真是魔教埋下的陷阱,挨個進去送死,直接把江湖正派斷送在絕命谷?宋家兩個草包,完全沒這方面的心思,是一丁點的腦子也不動,也難怪宋家沒落。
謝家和宋家實在談不上什麼交情。宋家老祖宗還在的時候兩家還算有點交情,但宋家看重男子,三個兒子都當成寶貝疼著,他大嫂宋千千最不受寵,卻和謝堂風意外中生了情。當初嫁過來宋千千宋家像甩開個包袱似的,等到謝堂風和謝懷風兩個在江湖上地位越坐越高,宋家三個大哥才開始「疼」這個小妹。
鬱遲面前重新上了碗滾燙的面片湯,他捏著勺子在碗裡攪來攪去。
被柳蔓香和謝懷風之間的默契刺地難受,他低著頭,攪碗裡的面片,他根本沒聽懂柳蔓香說的凜州這地方選得蹊蹺是什麼意思,但謝懷風就聽懂了。他們說宋家的人笨,笨在哪,他也沒看出來,他覺得剛剛在座的這些人裡頭,數最笨的自己才是頭一號。
「絕命谷我跟您去嗎,四爺?」柳蔓香問。
鬱遲猛地捏緊了勺子,但不敢抬頭看謝懷風,他攪面片的動作都放輕了不少,生怕聲音大了漏了謝懷風說的什麼話。
謝懷風笑了一聲,很輕的一聲笑,在鬱遲頭頂上響。
「我帶著他去,你別去了。」
作者有話說:
鬱遲:你今天要是說了一個去字我就連喝八碗涼了的面片湯
第18章 烤蘑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