淮水兩岸,舞榭歌檯燈火通明,畫坊遊船來往如織,大半座盛京沉寂之時,此處卻是剛剛開始一夜的狂歡。
大大小小的舟船幾乎將河面鋪滿,靠岸的一角,一位年輕公子踏上小舟。廣袖寬袍,衣襟不染半分塵埃。
「船家,去逍遙樓。」
「好嘞!」船家應了一聲,抬眼看見來人,便是一愣。
乖乖,在這淮水上討生活大半輩子,他還真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要說容貌比這位公子更俊的倒也不是沒有,偏偏眼前這人就是有股子說不清道不明的氣質,船家思來想去,也只有「好看」兩個字能夠形容。
儘管在這裡乘船的人大半目的地都是逍遙樓,但這樣一位神仙般的人物居然也要去那銷金窟裡走一圈,船家心中竟升起一陣怪異之感。
……這位真要是入了那逍遙樓群芳閣,同那赫赫有名的花魁娘子站在一起,還不知是誰佔誰便宜呢。
就在船家愣神的片刻,又是一陣腳步聲響起,幾名青年男女相攜著踏上了船,有說有笑。
「聽聞那逍遙樓可是盛京城最有名的銷金窟?不知道多少豪客在裡面呆了一夜出來後連一枚銅板都剩不下。難得來一趟盛京,怎麼能不見識一番?」
「事先說好,見識見識倒也罷了,可不能太過亂來,耽誤了正事,不然要是讓宗門長輩尤其是我家那老頭子知道,免不了又是一通棍棒。」
「陸師兄放心,那是自然。」
說笑間,幾人已經踏上了船。
被簇擁在中間的是一名看上去年不過二十左右的青年,一身錦袍,容貌俊秀,腰間還懸掛著一柄金燦燦的黃金劍,劍柄上鑲金嵌玉,觀賞性遠高於實戰。
船家一臉瞭然。看來這又是一個聽多了江湖諸事,自以為配上一柄劍便成為了江湖豪俠的富家公子哥。
這人剛剛一上船,便大大咧咧問道:「可是去逍遙樓的船?」
「這、」來不及阻攔,兩撥客人便撞到了一起,船家有些為難,「實在抱歉,船上已有了……」
「無妨。」溫和平靜的聲音突然響起,「既是同路,不妨一起吧。」
這聲音泠泠如玉石相擊,煞是好聽。
錦袍青年聞聲一愣,似乎是沒發現船上居然還有一人。
他身體下意識緊繃起來,懶洋洋的眼睛裡閃過銳光,像是一隻突然受驚弓起脊背的猛獸,隨時會揮出利爪。
待他順著聲音轉過頭,身體又放鬆下來,眼神裡閃過一抹驚艷之色。
小舟一角落,正坐著一位溫文爾雅的年輕公子。看來是在他們之前便上了船。
這人安安靜靜獨坐於舟中,梨花白的長袍被清風掀起一角,神情悠然恬淡。一截手腕隱隱從衣袖間露出,指尖幾乎觸及水面。他目光低垂望向水中之月,竟有種說不盡的溫柔繾綣。
月光模糊了他的容顏,他整個人似與月夜融為一體,若不是突然開口說話,簡直像是一抹虛無縹緲的幻影。
原本肆無忌憚高聲說笑的幾人不知不覺收了聲,像是怕驚擾江中魚的沉眠。
半晌,當先踏上船的錦袍青年拱手一禮,笑道:「失禮了,未曾料到船上已有了人。這位兄弟既不嫌棄,在下便厚顏搭上一程罷。」
「無妨,諸位請便。」
跟在旁邊的幾人也是知機,當即便是一碇紋銀砸下來,那船家立時眉開眼笑,絕口不提未盡之語,賣力操起舵來。
驟然安靜的深夜,水浪激盪的聲音尤為清晰。一葉小舟在一江月色中前行,自樓臺畫枋中穿梭而過。
許是氣氛太美,船上終於有人忍不住開口搭話:「公子你也是去逍遙樓嗎?」
剛剛說完,開口的少年便意識到自己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