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人不再端著那副慈眉善目的高僧模樣,一身洞見境的氣息毫不保留散發出來,甚至透過「徐淵」救下謝淇這一行為,洞察出了他身上正道人士標配的屬性,熟練地威脅道:
「便是看在謝公子死裡逃生的這條小命上,還望徐公子配合一二。」
晏危樓還能怎麼辦呢?
身為一個僥倖從滅門慘案中逃生、極度珍惜自己小命、同時一身氣息不過枷鎖七重,而且剛剛傷勢癒合,看上去便弱小可憐又無助的少年,面對這麼多凶神惡煞又危險的敵人,還要保住無辜之人的性命……他當然只能選擇答應啦。
很快,帶著謝淇這個附贈品,晏危樓便坐進了一輛古怪的馬車裡。
之所以說它古怪,在於這車外表看上去像是普通馬車,內裡卻四壁都是結實的鐵板。除了幾個通風透氣的地方,簡直與囚牢無異。那馬似乎也並非凡種,速度極快。
很快,十多個人連同換了一身裝扮、打扮得像是個富態商人的普信便從寒雲寺後門離開,假借商隊名義,迅速向某個方向而去。
黑漆漆的馬車中,晏危樓憑藉強大的神魂感知著周圍的環境,憑空在腦海中一點一點勾勒出一副大概的路線,同時心中琢磨著幕後之人的意圖。
「徐淵」這個身份沒有什麼特別的,唯一值得圖謀的便是徐家可能隱藏的財富。此人是純粹圖財,還是與徐家有仇、要讓其最後的血脈也斷絕呢?
無論對方有什麼圖謀,他如此配合主動被抓、甚至還落得前世今生最厭惡的被人束縛的階下囚姿態,犧牲如此之大,這場大戲可一定要足夠精彩、足夠有趣才行!不然……
馬車中一片黑暗,少年彎起唇角,黑沉沉的瞳孔中掠過一線幽光。
「謝、謝謝。」黑暗中突然響起謝淇的聲音,有些含糊不清。
晏危樓略感詫異:「什麼?」
「那個,之前的事……多謝你了。」謝淇提高了音調,但語氣裡仍是說不出的尷尬,「要不是你出手,我這條小命就沒了。」
他瞪大眼睛,在黑暗中看向晏危樓的方向,臉色還微微發白。
「謝二公子有自知之明便好。」
晏危樓隨口回了一句,態度頗為漫不經心。在謝淇憤怒之前,他又補充道:「下次吸取教訓,別再犯蠢了。當然,前提是你還有命回去。」
「你!」謝淇被氣得夠嗆,剛剛生出的一點感激煙消雲散,「你說誰蠢呢?」
「識人不清,隨便一個訊息就能被騙出城,這還不叫蠢?但凡你稍微謹慎一些,將人約到城內來,都不會被甕中捉鱉。」晏危樓搖搖頭,不緊不慢說道,「當然,我能理解你那想要迫切抓住我把柄的心情,以至於失了理智。」
謝淇不由低下了頭,心裡也難得生出了一點愧疚。
……的確,要不是他急於揪住徐淵的小辮子,也不至於如此貿然踏入陷阱,如今害得兩人都被抓住,也不知性命能否得保。
謝淇悶聲悶氣開口:「對、對不起啊。是我太衝動了。」
這話出口,他總感覺有哪裡不對勁的樣子。
晏危樓大度地擺了擺手,語氣又變為溫和:「沒關係。我知道謝二公子因為三公子的原因同我有一些小小的誤會,不過如今這些都不要緊了。」
謝淇立刻拋開心頭那點不對勁,重重點頭:「說得對!現在咱們合該同舟共濟才對!」
晏危樓:「……:)」
這種時候,只要微笑就好了。
他有些驚詫地望了謝淇一眼,難以想像這位謝二公子如此天真地活了這許多年。想來以往他和謝渝相鬥的時候,必然是被故意讓著的吧。
這樁事分明便是晏危樓惹來的麻煩,幕後之人也是為了算計他才設局。某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