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些霍凝雪從春禧殿回到見善閣,想起在春禧殿同宋棠之間的對話,直感覺稀裡糊塗。原來淑貴妃大度能容人,不計較沈清漪分走皇帝陛下的寵愛?
霍凝雪枯坐羅漢床上,腦海裡反覆迴盪幾句話——
為什麼?
沈清漪她,憑什麼?!
·
法事結束未幾日,太后娘娘的生辰已至。
後宮妃嬪們提前將生辰禮備下,到得這一天更是清早齊齊到永壽宮去賀壽。
宋棠作為淑貴妃走在最前面,領著妃嬪們入得殿內,與上首處坐著的郭太后行禮請安:“見過太后娘娘,太后娘娘萬福。恭祝太后娘娘福如東海,壽比南山。”
郭太后抬手免了眾人的禮,又滿目慈愛讓宮人與她們賜座看茶。
待妃嬪入座,她笑一笑:“難為你們一大早來,也是有心,哀家很高興。”
“霍嬪。”說著郭太后點了霍凝雪。
被點到的霍凝雪連忙起身離座:“太后娘娘,臣妾在。”
郭太后臉上笑容更燦爛兩分,問:“你送哀家那副刺繡可是自己繡的?”
霍凝雪誠惶誠恐答:“那副刺繡確為臣妾所繡,只技藝不精,多有不足,還望太后娘娘恕罪。”
“霍嬪謙虛了。”郭太后說,“這般手藝,比尚衣局的姑姑也是不差的。”
“這份禮物,哀家很是喜歡。”
霍凝雪沒想到自己會得郭太后的誇讚,又是高興又是惶恐說:“多謝太后娘娘抬愛。”她記起那時自己將這一副刺繡圖獻給宋棠時,宋棠沒有收,只讓她留作太后娘娘的壽禮,不禁心生感動。
“坐下說話吧。”
郭太后示意霍凝雪入座,繼而又點了兩個妃嬪誇獎一番。
因是這般,正殿內的氣氛鬆弛下來。
卻也在這個時候,郭太后話鋒一轉提起前些日子後宮裡發生的事情。
“哀家雖然一心向佛,但亦非兩耳不聞窗外事。近來宮中頗不安生,哀家不是什麼都不知,連巫蠱之術都有人敢拿出來擾亂後宮了。鄧氏已經受罰,你們當引以為戒,萬不可重蹈覆轍。”
“只說起來,這宮中有些人是該好好反省反省。宮裡發生那樣的事,是否與你們行事做派也是有關係的。哀家今日將醜話說在前頭,魅惑天子、蠱惑帝心的罪名你們誰也擔當不起。”
郭太后丟擲這樣大一頂帽子,誰敢去接?
一眾妃嬪門唯有隨宋棠一道離座請罪,再請太后娘娘息怒。
視線掃過底下眾人,郭太后緩一口氣說:“身為妃嬪,第一要緊是伺候好陛下,第二要緊是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但為何直到今日仍無人有喜訊?”
“這些事,哀家本不欲多言,可架不住不提醒兩句,便是有人不明白。”
“陛下是天下人的陛下,有些人也該知些廉恥。”
論新近得寵的,自然是沈清漪。
論從入宮起便一直得寵的,自然是宋棠。
郭太后夾槍帶棒、含沙射影的話,亦多衝著她們兩個人來。
如是當著一眾妃嬪的面敲打,識趣自該避開。
沈清漪坐在殿內,耳中聽著郭太后的話,那一句“為皇家開枝散葉、綿延子嗣”叫她心痛不已。以她現下的身子,這與她能有何關係?無非是說,她既無法孕育子嗣,便不應得昭哥哥那樣多寵愛。
她是難受的。
只想到這是昭哥哥喊一句“母后”的人,沈清漪垂下眼,一一受著。
宋棠和沈清漪的反應全然不同。
她偏不識趣,在這個時候不但不閃不避,甚至回應郭太后的話。
“太后娘娘息怒。”她衝郭太后深福下去,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