猩紅。
許一放慢了腳步,若無其事的穿上外套,把弓重新揹回去。
“周至。”許一清了清嗓子。
周至抬起眼,深邃黑眸落過來。他的眼在夜色下分外銳利,許一站的更直了,攥著箭袋,“走嗎?”
周至抬手把煙按滅在旁邊的石塊上,熄滅的菸頭彈進了垃圾桶裡。他偏了下頭,用下頜示意,“背的什麼?”
“我的弓,三十磅。”
“太輕了,沒有練的必要,借訓練場的弓。”周至拉開了車門。
“那我送回去?”許一轉身要往回走。
燈光一閃,周至看清許一背上的弓包品牌logo,他的目光沉下去,“放後排座位吧,上來。”
周至的長腿邁進車廂,拉上了車門。
許一先拉開後排座位放弓包,才坐到了副駕駛。
“這個弓——三十磅這個,你用了多久?”
“去年買的,沒怎麼用。”許一拉上了安全帶,車廂內有菸草味道。隨即薄荷香在車廂內飄蕩,許一轉頭看過去,周至修長手指夾著一盒薄荷硬糖遞過來。
“要嗎?”
他已經咬了一顆薄荷糖,漫不經心的放在齒間。
車廂內很安靜,周至也沒有聽歌的習慣,兩個人在一個空間裡。許一覺得吃顆糖可能會好一些,她更自在。
許一伸手接薄荷糖盒子,猝不及防碰到了周至的手指,許一立刻就要縮回手。手被按住,她倏然抬眼。
“躲什麼?”周至握住她的手,另一手拿著薄荷糖的鐵盒傾斜著往許一的手心裡倒,薄荷糖的清甜瀰漫在空氣中,周至身上也是薄荷糖的味道。
車燈明亮,兩顆淺綠色薄荷糖躺在許一的手心,許一硬著頭皮坐的筆直,“沒有躲,兩顆夠了。”
周至的手指上有薄繭,碰觸到肌膚有種粗糲感。許一像是被仙人掌刺了,細軟的刺落進肉裡,不疼但刺撓。
“我很可怕?”周至掀起稠密睫毛,鬆開了許一的手,靠坐回去,他又取了一顆填進嘴裡。硬糖落到齒間,他嘎嘣一聲給咬開,舌尖抵了下腮幫。
“誰怕你。”許一把兩顆薄荷糖都放進了嘴裡,攥著手心轉頭看窗外,“我才不怕你。”
“那你轉過來看著我說話。”周至發動引擎,寂靜的深夜,聲響特別大。許一在這種聲響中,稍微平靜些,她轉過頭想跟周至說話。
咕嚕一下把兩顆糖都嚥了下去,她對上週至的眼。
周至沉黑的眼笑意是緩緩的溢開,像是湖水裡落進了石塊,瀲灩的水紋盪漾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