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個面容冷下來的男生低低沙啞道:「我報了那麼多專案。」
「就是想著我們班男生少,男生都要上場。」
「我想著把那些難的專案報了,多留一點輕鬆的專案給你選。」
「你可以輕鬆一點。」
誰知道,最後青年還是跑了最難受的長跑。
老舊的風扇依舊吱呀吱呀轉著,病床上昏沉的青年已經閉上了眼睛,睫毛很長,投下一片淺淺的陰影。
季業銨指尖動了動,忍不住微微俯身,輕輕撥開了青年額頭上的髮絲,嘟囔了幾句道:「笨死了。」
傻乎乎地在跑道上拼命一股勁地沖,勁兒都用完了,還咬著牙往前沖。
他嘟嘟囔囔繼續道:「還有那個山區的支教合同,整個班就你一個簽了,傻不傻?」
「一簽還簽三年。」
「真的笨死了。」
不知想到了什麼,男生挑起眉,慢悠悠低聲朝著病床上睡著的青年帶著點愉悅道:「好在你季哥也跟著你一起簽了。」
季業銨惡作劇似地捏了捏沉睡青年的臉龐,眼裡帶著笑意吊兒郎當道:「你那麼乖,當了老師不得被那幫孩子欺負得又氣又急?」
男生靠在椅子上,自顧自嘀嘀咕咕道:「到時候,你就當個美術老師或者是語文老實,教那幫孩子畫畫。」
「我呢,就當個體育老師,帶那群孩子跑步跑操。」
「那群學生不聽話了,我就幫著你兇一兇那群孩子。」
似乎是想到了什麼,椅子上的男生笑了起來道:「期末了,我的體育課誰都不給,就都給你。」
窗外夏風悶熱,蟬鳴悠長,被浮動的窗簾翻卷中帶來明明暗暗耀眼的陽光,透過發黃的百葉窗,灑下了亮堂堂的一片光。
男生靠在椅子上,冷峻的眉眼上帶了一點笑意,自顧自回道道:「你不說話,我就當你同意了咯。」
「嗯,好,陳老師,我就當你同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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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年後。
拿著保溫杯的陳棲慢吞吞地喝了一口茶,嘆了一口氣,對著面前哭唧唧的小霸王道:「又被季老師罵了?」
那小霸王是班裡出了名的搗蛋鬼,脾氣大,力氣大,前幾天剛用牛糞糊了同桌家的兩隻公雞一身,弄得他的同桌整整哭嚎了兩節課。
小霸王哭得一抽一噎,嚎得比之前他的同桌還要大聲哭道:「陳、陳老師,我錯了,我不該搗亂……」
「季老師說得對,我應該改正……」
陳棲嘆了一口氣,抽了張紙,給那小蘿蔔頭擦了擦臉,摸了摸他的腦袋道:「好了,老師原諒你了,你去給你的同桌道歉就行了。」
那小霸王哭著道:「季、季老師……」
陳棲笑了笑,揉了揉小霸王腦袋一下道:「季老師那邊我去幫你說。」
小霸王抽抽噎噎停住了,擦乾了眼淚,整個希望小學的學生都知道,哄好了陳老師,就等於哄好了兇巴巴的季老師。
看著小霸王屁顛屁顛擦著眼淚跑向班裡的身影,陳棲眼裡帶了點笑意,蓋上保溫杯,走出了辦公室,去到了水泥操場。
操場上,一個穿著運動服的挺拔男人脖子上掛著口哨,正耐心地教著面前的小蘿蔔頭們做熱身運動,抬眼望向他時笑了起來,一群小蘿蔔頭也順著季業銨的目光望過去。
望見陳棲,一群小學生嘰嘰喳喳興奮熱烈嚎道:「陳老師……」
季業銨吹了哨子,冷著臉道:「激動什麼?」
「沒見過陳老師?」
那群小蘿蔔頭知道陳棲在場,季業銨往往兇不起來,依舊興奮拉長聲音道:「啊啊啊啊……」
陳棲也不知道他們在啊啊啊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