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造化弄人。
當然,蔣父在得知兒子中舉時,也是特別得高興。儘管也有些遺憾私塾的事兒,但總歸是兒子的前程更重要,他雖不擅長做學問卻也不至於連這點道理都不懂。至於後來,私塾沒開成卻當了官學的學官,其實也算是變相的圓了老人家的在天之靈。
但蔣先生還是覺得十分遺憾。
「我想通了,大概是當年中舉時,就已經耗盡了我全部的氣運吧。我本來就沒那個才華,沒能更近一步也是正常的。這裡先給路老弟賠個不是,當年我不是故意針對你,只是有點兒想不通,鑽了牛角尖。」
蔣先生滿臉誠懇的衝著路謙賠了不是,雖然他也知道自己其實什麼都沒做,但就算是冷漠的疏離,也是從他開始的。
回想起來,當初一同落了榜,是路謙先找到了九江書院,搞定了所有一切借讀事宜,他不過是那個順帶佔了便宜的人。而且那時候,程表哥很不放心路謙一個人待在京城裡,還是聽說蔣先生也打算留下時,才長出了一口氣。對了,人家還幫他帶家信回去了。
唉,他這些年到底是做了什麼啊!
路謙是真不在意,或許是因為他的特殊經歷吧,還在程氏族學時,嫌他礙眼欺負他無人依靠的程氏族人太多了。像蔣先生這種,只是默默的疏遠他,真的沒什麼大不了的。
不過人家都這樣了,他也舉杯致意。
之後,路謙猶豫了一下,小聲問道:「反正都說開了,你也打算離開京城了,索性告訴我當初是為了什麼事兒唄。就因為我透過博學宏詞科入仕了?」
蔣先生驚訝了一下,隨後苦笑著搖搖頭:「是因為你和秦老弟都收到了朱大人的宴請帖子,只我沒有,且你們也沒有同我說。」
沒同你說還能不是怕你多想?再說了,朱大人又是當時的會試主考官又是翰林院的掌院學士,他邀請的人誰敢不去啊!
路謙差點兒沒忍住翻白眼,悄悄的指了指秦舉人:「我以為他會生氣,結果他跟個沒事人似的,倒是你鑽了牛角尖。」
一同赴宴的倆人,只有一人得了舉薦參加了博學宏詞科。倘若沒考中當然無妨了,偏生還中了,甚至在入仕為官後,一路順風順水的,短短三年之間倆人就徹底拉開了距離。
結果,秦舉人屁事沒有。
另一個跟秦舉人同縣的舉人苦笑一聲:「當年五十鴻儒名天下之時,我們家裡還有秦家那邊,都是認真思量討論過的。又細問了你的情況,再根據朝廷傳達出來的訊息分析,基本上還原出了朱大人的意思。」
路謙來了興趣,側耳傾聽。
「你父母雙亡……」
路謙嘴角抽了抽,心說我娘還活著呢!聽說還給他生了一溜兒不是一個爹的弟弟妹妹。
想了想,路謙沒打斷這人的話。
「相較於秦兄家裡的情況,你這個情況要更好拿捏一下。他先施恩於你,當將來想要你回報時,你恐怕就無法拒絕了。假若你拒絕也無妨,他之於你相當於伯樂之於千里馬,一旦你拒絕,只怕根本就無法在朝廷立足。他也不必擔心你反過來妨礙他。」
這人說的還算是比較委婉的,總結一下就是,朱大人施恩圖報,路謙要麼選擇報恩,要麼選擇致仕。強行留在朝廷裡,也不會再有什麼好前途了。
路謙點點頭:「那確實,從我認識朱大人以來,一直都是他在幫襯我,假如我連一點兒小忙都不幫,不是忘恩負義又是什麼?」
這話一出,幾人看向路謙的眼神就變了。
就有人試探的問道:「那要是他提出什麼過分的要求呢?」
過分的要求?路謙瞥了一眼比他聽得還要認真的祖宗,心說還有什麼要求能比得上他家這個祖安老鬼的?大不了就是拽著他謀反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