洛瑾把熱好的飯端到裡間的矮桌上,看見莫恩庭低著頭在想什麼?“二哥,吃飯吧。”
莫恩庭抬頭,“洛瑾,我有些記起來了。”他的眼神有些痛苦,“原來以前的事,我真的不想記起。”
這是洛瑾第一次在莫恩庭臉上看到這種表情,帶著些許的悲傷,“是嗎?”
“你就是話少。”莫恩庭露出一個難看的笑,“黑石山,當年一行九人,只活了我一個。”
這也難怪,在黑石山的時候,莫恩庭變得奇怪。洛瑾將筷子擺到莫恩庭面前。
“我只記得零零碎碎,只知道當時自己一直在荒野裡不停地跑。”莫恩庭倚在那裡,看著不算明亮的視窗,外面春色正好,“我躲著所有人,在沒有路的地方,跑掉了自己的鞋。我都不知道自己怎會跑去五靈澗那麼遠的地方。”
洛瑾站在一旁,安靜的聽著,她不善言辭,只能傾聽。
“後來,爹發現了我,他叫我。可是我想跑,我以為是賊寇追上我了。”莫恩庭嘆氣,“可是我倒下了,再沒有氣力了。爹把我帶了回來。”
矮桌上的飯菜已經涼透,莫恩庭現在什麼也吃不下。州府裡過來的那人對他講了當年的事情,可是他顯然還是記不起,只記得自己不停地跑。
“二哥,找到親人了?”洛瑾看莫恩庭心情很亂,小聲問道。“那你就可以繼續考試了,是不是?”
莫恩庭收回視線,看向洛瑾,他對她笑著勾手,“你過來。”
洛瑾猶豫了下,邁開步子走到炕前。
先是一愣,隨即莫恩庭的眼中閃過一絲驚喜,他拉起洛瑾的手,“如果是空歡喜怎麼辦?又或者人家根本不想認我呢?”
洛瑾不知道怎麼回答,“我不知道。”
“你這丫頭怎麼就這麼單純?”莫恩庭坐直身子,腿搭在炕沿下,“不會說一句:你會一直跟著二哥的話嗎?”
這時候,莫三郎在外面叫了聲,說是有人來了。
莫恩庭鬆開洛瑾的手,“我不會讓人欺負你的。”他為她抿過碎髮,“你不必變得像別人一樣,察言觀色,七竅玲瓏,你就是你。”
洛瑾跟著莫恩庭走到外間,見著院子裡站著兩個人,一個是三四十歲的中年男人,穿著得體,後面跟著一個年輕人。
正屋的方桌旁,莫振邦和那男人坐著說話。跑了這麼些日子,他臉上帶著疲憊。
年輕人手裡提著禮物,放到方桌上以後,恭敬地退到男人身後。男人看了眼燒火的洛瑾,一把稀疏的山羊鬍捋了捋。
莫恩庭站在莫振邦身後,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已經派人回去說了。”男人開口,“本來想著帶人直接回去,可是您這邊又說要考試。想想來回路上,的確就耽擱了。”
“如果是確定下就好了。”莫振邦似乎是去了一件心事,疲憊的臉上,眉頭鬆開,“這孩子也是苦,這些年來什麼都不記得了。”
男人看向莫恩庭,“都說那次無一人生還……卻不想這孩子竟是跑了出來,老天開眼。”他輕搖頭,“可憐我那嫂子就……”
“謝先生,眼下這孩子的戶籍出了問題,怕是要消了考試的資格。”莫振邦說道,“這都剩下不多日子了,可有辦法?”
“放心吧。”謝顯整了整袖子,“咱家祖上是開國的功臣,與京城的定原伯府謝家是同宗,雖說過去了許多年,但是逢年過年還是有書信來往的。”
莫振邦舒了口氣,“這孩子讀了這麼些年,如果讓他棄了,實在委屈。”當初為老二尋親,他只希望找到就好,就算商戶又怎樣?畢竟骨肉親情。卻不曾想是功勳之後,家世清清白白,這下算是終於放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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