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蔻蔻幽幽看了裴恕一眼,心想:要不要告訴孫克誠,他現在擔心這個,已經有點晚了?
只是現在說出來,好像也沒什麼用了。
她終究沒說什麼,預設了孫克誠的安排,就這樣接下了為re大會做籌備的重任。
“歧路今年之所以決定參會,肯定還是因為林蔻蔻,連人都是林蔻蔻拉進群的。”
已是下班時間,銳方獵頭辦公的那一層樓裡卻沒幾個人走。
年將五十的黎國永頭髮白了半邊,正端著自己的保溫杯,站在玻璃牆後,笑眯眯看著外面還在加班忙碌的獵頭們,可話卻是對著身後沙發上坐著的青年說的。
“前陣子我已經把銳方這邊的參會名單報上去了,但這次事發突然,你這邊如果有什麼顧慮的話,我可以單獨跟陳志山打個招呼,把你的名字劃掉。”
天色將晚,長日將盡。
辦公室裡開了燈。
薄暮微紅的光從落地窗外鋪到青年的腳邊,他整個人卻被室內冷白的光線打著,雋冷的臉孔上沒有什麼溫度,只是垂眸看著手機,手指一點點劃過群裡的聊天記錄。
林蔻蔻沒有在群裡說一句話。
只有那個姓裴的跟白藍對線了幾句。
他將聊天記錄上滑到盡頭,便停了下來,靜默地注視著那一句“林蔻蔻邀請裴恕加入了群聊”,許久不語。
黎國永回頭:“賀總監?”
賀闖慢慢放下了手機,這才回道:“不用。”
黎國永踱步回來,只用一種等著好戲上臺的眼神打量他,道:“真不用嗎?歧路既然要參會,林蔻蔻都跟裴恕一塊兒做千鍾教育那單case了,想必合作得還不錯,這種場合她不會不出現的。我好不容易才挖了你過來,這不是怕你到時尷尬嗎?”
畢竟是故人相見。
而且還是關係不太一般的“故人”。
然而賀闖並沒有什麼特別的反應,只是淡淡一掀眼簾,看向黎國永:“你千辛萬苦挖我到銳方,等的不就是這一天嗎?”
黎國永看他半晌,終於不太好意思地笑了出來。
他年紀大了,乍看是一副慈和長相。
可按林蔻蔻往日的評價,是黑心腸埋在肺腑裡,越是瞧不出來的越是陰險,不擇手段老狐狸一頭,唯恐天下不亂!
此刻一笑,便透出幾分狡詐味道。
他假惺惺道:“哎,你這麼一說,我都有點迫不及待了……”
賀闖沒有再接話。
無人觸碰的手機螢幕,也終於漸漸暗了下去,將群聊介面那一句扎眼的提示蓋住。
然而腦海裡迴盪的,卻是晚櫻開過的深夜裡,那溫柔又冷酷的話語——
你是我的下屬,晚輩。
而我這個人……
不喜歡往身後看。
“姓裴的竟然願意參加大會了?”夏夜的露臺上,許久不見的趙捨得換染了一頭綠毛,此時此刻沒忍住驚撥出聲,“太好了,那你豈不是能重出江湖,正式殺回獵頭圈,再給航向一點顏色瞧瞧?”
林蔻蔻靠在露臺欄杆邊,纖細的手指鬆鬆拎著一杯白葡萄酒,俯瞰著城市逐漸在夜色裡亮起的霓虹燈光,神情裡是難得的愜意與放鬆。
只是聽見趙捨得的話後,她卻少見地並未表示附和。
趙捨得奇怪:“怎麼了?”
林蔻蔻收回目光,輕輕轉著手裡的酒杯,注視著裡面晃動的酒液,回想著這兩個多月來發生的樁樁件件,尤其是裴某人當時故作鎮定的表情。
她慢慢道:“航向對我來說,可能已經沒有那麼重要了……”
趙捨得頓時驚訝地瞪圓了眼睛。
林蔻蔻卻只是一笑,喝了口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