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過了一日,和尚看著請柬上的日子越來越近了,心裡也有些不安分起來。
這次,他想幹票大的。
和尚盤算過了,自己這幾年攢的積蓄,零零總總的算下來其實不多。
這種有一卦沒一求的日子,他也是受的夠夠的了。
比起那些在職的人,人家至少還有個穩定的細水長流。
再看看自己,這些年,明面上說好聽點叫“看事兒”,往難聽點說,那就是“騙”。一個人靠騙人度日,那能有什麼保障。而且,加上自己菸酒不忌,這些年,臉上的濁氣比常人還重。
再過幾年,恐怕是沒人信嘍。
和尚坐在沙發裡頭,“吧嗒、吧嗒”的吸著菸屁股,菸灰掉了一地。
這已經是他醒酒後的第三包煙了,和尚覺得自個的胸口有些上不來氣兒。
“這樣下去,不是個事兒。”和尚暗下決心,於是撥通了絡腮鬍的電話。
電話響了一會兒,就被莫名其妙的結束通話了。
這是和尚離開老家,第一次給陌生人主動通電話。
和尚有些悻然,他覺得自己的尊嚴被人摁在了地上,使勁摩擦了幾下。
和尚不甘心,他又打了幾個電話過去。
嘟嘟嘟——
一連串的忙音之後,仍舊是被無情結束通話了。
和尚一屁股癱坐在沙發裡,眼淚不自覺的就溢滿了眼眶......
他想起了,自己八歲那年。
八歲那年,他父親又娶了一個女人。
母親受不了父親的打罵,在他五歲的時候,就偷偷離開了。拋下了年幼的他,那時候,他剛會算算數。
父親只是告訴他,“你母親不要你了。她嫌棄你,也嫌棄我。”
和尚手足無措的“吧嗒、吧嗒”的掉著眼淚,小手皸裂的在搓洗著一盆父親的髒衣褲。
他哭的很小聲,不敢大聲發洩出來。小小的和尚坐在那裡,心裡埋怨著自己,責怪著自己,“都是我不好,是我讓媽媽失望了,所以她才會離開。”
他的眼淚在眼眶裡打轉,轉了幾圈,實在兜不住了,又滴進了盆裡。
滴答、滴答、滴答......
啪——
父親一記重重地耳光,就迎面扇來。
“八歲了,還哭。有沒有點男人的樣兒。今天是老子大喜的日子,喪氣鬼。不許哭......再哭,老子就把你扔出去。”
前院是村裡人和父親迎娶的熱鬧,後院是蕭瑟的風裡,那盆怎麼洗也洗不完的髒衣裳。
和尚站起身,他走到了窗戶跟前猶豫了一會兒,將窗戶開啟。沒敢開的太大,他體弱,這還是他小時候就落下的毛病——迎風就虛。
看著依舊陰鬱的天空,和尚長長吁了口氣。
小時候的記憶,就跟陰雨天裡的潮溼一樣,在他的心底不停的發黴、蔓延。
和尚走神走了神,
手機卻不合時宜的響了......
來電顯示裡,是絡腮鬍。
和尚猶豫了一下,他拿起電話,有些猶豫地摁下了接聽鍵。
“你給我去了這麼多電話?怎麼?想我了?”
絡腮鬍調侃的語氣有些扎耳的就從話筒裡傳來。
和尚將手機拿遠了點,輕聲道:“嗯......你晚上......方便來我家嗎?”
絡腮鬍的聲音有些停頓,“我說大哥,你不會真是對我動了情吧?”
和尚皺眉:“沒有,王哥。我是有事想跟您商量商量。”
電話那頭突然沒了聲音,幾秒後,絡腮鬍沉聲道:“行,晚上我過去一趟。你把詳細位置發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