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鬱以菱在吞噬了自己也不知數目的鬼怪後,每時每刻都能感覺到自己的身上的異物感,也不在乎再多一些了。
她並不覺得這樣有什麼疲憊的,垂眸看著時音,被破壞的身體讓她無法再像曾經那樣哪怕哼出無意義的曲調也顯得動聽的聲音,再像曾經那樣,反而可能讓人從夢中驚醒,所以她只是看著,直到第二日晨曦灑下,才重新啟程。
這樣的日常對鬱以菱來說不算多難熬,不管是以惡鬼的方式趕路還是以單純的腳程趕路,已經成為『巨人』的她速度都不算慢,只是苦了時音,畢竟雖然靈魂特殊,但她終究還只是個普通人,要遭遇的情況自然要比鬱以菱更多。
然而出乎鬱以菱意料的是,這樣艱苦的環境,也沒見時音說要回去,哪怕幾乎天天風餐露宿。
時音其實並不是不能將就的人,只是她平常都沒必要將就而已,畢竟有人為她考慮好了一切,不必將就,但真遇上了不可抗力,不喜歡歸不喜歡,她也不是忍受不了,更何況,鬱以菱想著讓她知難而退,實際上什麼都準備的好好的,每次路過城鎮,甚至還會專門拿走一些首飾衣物,還都是款式新穎顏色好看的,雖然時音現在對這些已經不太感興趣了。
畢竟她要是天天打扮得光鮮亮麗,鬱以菱嘴上不說,心裡肯定還是在意的,因為這樣的對比,實在太強烈了,就像是出淤泥而不染的蓮花,明明蓮花的一切都只是因為淤泥的滋養,但人們卻只會將一切都歸於生長在淤泥中,而不被汙泥所汙染的蓮花身上。
哪怕官方並沒有隱瞞鬱以菱的功勞,但也有人認為,是時音使了三十六計中的美人計,忍辱負重造成的這個結果。
時音都覺得這樣想的人是腦子進水了,如果只有她自己的話,她會管這些人的死活才怪,沒準還會想辦法讓自己變成惡鬼去禍害人呢。
鬱以菱是個不會被外物動搖內心信條原則的人,但這不代表她不會感到失落和自卑,曾經她不會抗拒時音的親吻和擁抱,現在卻大多時候只是注視著她,卻什麼都不會做。
她們走過了許多地方,最開始的版圖只是國內,肅清後便逐漸轉向國外,鬱以菱向著自己的祖國,所以都是在國與國交涉完之後,才決定去哪個國家,她的速度不算慢,但曾經惡鬼橫行的那二十幾年,卻已經毀滅了許多版圖上叫不出名字的小國和數億人命,那是永遠都抹不平的創傷。
她太過強大,沒有惡鬼是她的對手,最後惡鬼們便倉皇躲進了深海中,這種地方是時音不可能能下去的,於是鬱以菱便將時音帶回了國內,自己獨自潛入了深海。
時音住進了海邊的一處海景房,國內先於國外許久恢復秩序,很多科技都得到了修復,堪堪恢復到了惡鬼出現之前的水平,房價倒是很便宜,因為已經沒有那麼多人口去住了,流離失所的人,大多甚至都免費分到了房產,曾經投敵,如誘拐人類獻與惡鬼保命的人奸,也都去了他們該去的地方,恢復到了曾經行止有綱、太平安康的程度,甚至娛樂業還重新發展了起來。
不過這些對於時音而言,都毫無意義,她並不在意這些,只是每天會按時到海灘上等著,有時會盯著自己毫無動靜的影子,太陽的光照讓她不可避免的黑上了許多,但好在並不算醜。
她等了很久,從白天到黑夜,從亙古明月到驕陽高懸。
終於有一日,蔚藍的海水從中間分開,有人自其中走了出來。
她的長髮長極腳踝,像是海水的延升,烈日灼灼,更顯得她膚白如雪,赤足,水織而成的裙子,一側直開叉到大腿,走動間雙-腿若隱若現,宛如海中精力。
她走到時音面前,微微笑了一下:「好看嗎?」
剎那間,雲開霧散,冰雪消融,雨過天晴。
時音點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