侍女在一旁低聲問:「殿下,可要我幫你按按?」
「不必。」
虞清枝臉上倒沒什麼特別的表情,手撐著桌子站了起來,坐久了腿便有些麻,使不上勁來,她緩了會兒,走過去撿起地上的毛筆放回去,才重新坐了回去,讓侍女推自己過去。
皇家的膳食哪怕儘量避免鋪張浪費,也仍是很大一桌,色香味俱全,唯一可惜的是,因為耽誤得太久,都沒了熱氣,是以挑剔的時音只跟膳食大眼瞪小眼,愣是沒動筷子。
虞清枝見此眸光微動:「怎麼不吃?」
時音委屈巴巴:「冷了。」
虞清枝嘗了一口,尚有餘溫,便道:「不要浪費。」
時音頓時悲從心來,彷彿看到了自己未來的悲慘時光,淚珠子頓時滾落了下來,端的委屈可憐。
虞清枝淡淡看她,又輕飄飄的移開視線,不疾不徐地用著餐。
一旁的貼身宮女提醒她:「陛下,等大人用完餐,這些就要被撤下去了。」
敲!
她懨懨的拿起筷子。
時音覺得虞清枝不至於心狠到讓她餓肚子,再怎麼說她還是個孩子,但她也是真的想吃東西,於是在慾望的脅迫下,她決定暫且先忍辱負重一會兒。
等她吃的差不多了,虞清枝擺手讓人將膳食撤下,宮人端來了一碗被熬製得漆黑的藥湯。
時音:「……這是什麼?」
「陛下,是邵神醫給您開的藥。」宮女答道。
時音低頭看了眼,滿臉寫著拒絕,她看了看虞清枝,虞清枝抬了抬眼:「要臣餵?」
「……加些蜜餞吧。」時音對不喝已經不抱希望了。
比起西藥,時音對中藥實在不感冒,畢竟前者一口就能嚥下,後者卻是痛苦面具,連氣味聞著都沖鼻。
虞清枝側頭看了眼侍女,對方恭謙的垂著頭道:「邵神醫說不能在其中添東西,會影響藥性。」
於是虞清枝點頭道:「那便這麼喝吧。」
時音:「…………」總有刁民想害朕!
她實在不肯喝,從原身的記憶中,時音已經知道了這古代的藥有多難喝,哪怕記憶隔著一層,也讓她敬謝不敏,畢竟身為一個鬼,她根本不用擔心這具身體的健康問題,喝不喝都只是個態度問題,而不是健康問題。
所以時音直接跳下了椅子,下一秒卻直接被人按住,帶到虞清枝面前。
經過幾年的經營,皇宮早就成了虞清枝的地盤,近前的宮人都是相當有眼色的。
虞清枝讓人按住她,強迫她張開嘴,這對她身邊會幾手武術的侍女來說不是難事,時音只覺下巴一酸,便合不上嘴了,虞清枝垂眸端著藥碗,舀出一勺送進她口中,寬大的袖口將手腕襯得細弱易折。
那種又酸又澀又辣還帶著苦的口感,頓時讓時音唰的一下哭了出來,她長這麼大就沒吃過這麼難吃的東西,連某國讓她敬謝不敏的黑暗料理都沒這難吃,難以忍受的味道甚至直達胃部,像是嚥下了木頭渣,讓人直反胃,恨不得立馬吐出來,使勁掙紮起來,連宮人都險些沒按住。
虞清枝勾了勾她耳邊因掙扎散亂的髮絲,輕嘆一聲,伸手將人抱起來:頓了下才道:「臣跟陛下一起喝?」
時音仍是一臉生無可戀。
虞清枝看了眼藥碗,淡著臉一口飲下,又叫人重新端一碗上來,侍女見此幾次欲言又止,又在她的眼神下安靜下來。
時音撇了撇嘴,一捏鼻子,皺著眉吞下去,整張臉頓時都皺在了一起,拽著她衣領哭:「那庸醫一定想害死我!」
「不可胡說,」虞清枝伸手安撫性的摸著她的髮絲,將蜜餞餵到她嘴裡,輕輕替她撫去眼淚,「為君者不可戲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