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小時後,梁方站起身,列印辭職信。取出檔案抱在懷中。
他逕自走到客廳一角的衣架處,對著亭亭站立、沒有吭聲的鸚鵡,比了一個「噓」的手勢,伸出手掌。
總裁那趾高氣揚的、大半個月來都沒給人好臉色的鸚鵡,就很自然地飛下來,落在梁方的掌心。
梁方:「最近吃的不太好,回頭多吃點蟲子補一補。」
鸚鵡:「你好。」
梁方:「我知道,你喝得也不太行,農夫山泉哪有露水甜。」
鸚鵡:「歡迎。」
梁方:「行了別說了,笨,來回就會這幾句。」
鸚鵡:「大傻逼。」
梁方:「這句不算,又不是你自己學會的。」
梁方:「咱們也算有緣分,離開後一路向西飛,百草山國家森林公園,沒人敢抓你。」
鸚鵡:「謝謝。」
梁方手託著鸚鵡走到陽臺處,推開窗子,監控影片裡徒留鳥類的振翅聲,越來越遠。
最後,梁方抱著檔案,往鏡頭這邊走,一直走到了鏡頭下。與此時的總裁對視:
「張森,」他怕鏡頭錄不到自己,還踮了踮腳,表情二分柔和、三分失落、五分懷戀。脖頸深處的紅色印記隱沒在領口處,一種脆弱的美。
說出的話卻毫不留情。
「有格局也沒用。你丫活兒真爛。走了。」
開門的聲音,梁方左手抱著檔案右手扶著腰離開。
……總裁坐在電腦前看影片,擰著眉頭抽了一根又一根煙。看了一遍又一遍。看得電腦都發燙了。最後電腦卡了,一句話沒完沒了地重複。
「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
——艹了,重啟是怎麼辦來著?
——艹了,鸚鵡會搞,但鸚鵡去t百花山了。
「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你丫活兒真爛……」
總裁用力地把電腦扣上,殼子被震出一條縫。
與此同時,帝都國貿cbd某最為光鮮亮麗的一棟大樓。
「這是您第一次……過去約24小時了,您覺得……心情怎麼樣?糟糕麼?需要為您安排心理輔導嗎?」穿著藕荷色大褂的醫生很關切地輕輕問。
在他身旁的辦公桌邊上,年輕人將視線從電腦螢幕上抽出,注視醫生。
「沒有事。不需要安排心理輔導。你可以走了。」
醫生執意勸解:「一般這種情況,我們會建議安排為期3-7天的心理輔導,這也是梁董所建議的,他很擔心您。」
梁方低聲笑了笑。眉眼微彎。
「多謝,不需要。沒那麼差勁。」
醫生雖然不太相信,但面對這種情況,他沒有質疑的權利。鞠了躬,離開辦公室。
梁方把桌面上一堆沒用完的灑金箋收了收,上面還有朱泥印散發沉香味。
他站在窗前,望向外面的燈火闌珊,對面大樓led大屏正巧播著超純潔牛奶的廣告,自己的臉在上面笑著。這個地方距離三里屯不遠,卻離蓮花池很遠。離神色匆匆低首疾行的商業巨佬很近,卻離笑笑鬧鬧的人間煙火很遠。
微茫的夜色勾勒出他挺拔的身形,但許是太疲憊了,上身微凹倚靠住扶手,背影看去,很有一種脆弱的美。
「小梁總。」辦公室門敲了敲。
梁方旋身,看到來者進來,衝著他點了點頭。
「小梁總。張森給京城所有4a公司總裁打電話。」
梁方倒是不詫異:「然後呢?」
對方說:「挨個問,是不是他們把您包|養了。」
梁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