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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道家史書所載,大戰之夜,虞山陸離死。”
黃粱夢17
天朗氣清,微風輕拂。
陸離端直坐立在八卦陣中,他身前斜插著一柄漆黑的木製長劍,無刃的桃木劍仿若有了銳利的鋒芒,在日光下熠熠生輝,森冷的流光飛轉在劍身,令人不寒而慄。
他睜開深黑如墨的眼睛,目光落在桃木劍上面,片刻後,他伸手拔出長劍,站了起來。
八卦陣使用之後,餘留焦黑的痕跡,陸離捏緊桃木劍在八卦陣的基礎上加入了咒文,他邊寫邊念,咒文隨他的音節而變動,像是有意識的回到屬於自己的位置。陸離在一片墨色字型飄飛的八卦陣中,一筆一畫的變動八卦陣。
吼在陶桃的夢中,說明他與陶桃有牽扯,那要吼自動來這兒,只有將黃粱夢中的陶桃引誘過來,尚未離開的吼便會失去在夢中主導權,在這短暫的一段時間內,只要他把吼騙入法陣,屆時再催動陣法,吼將會被拖入黃泉深處。
黃泉一地,任誰進去了,都別想再回來。
千年前,他身為除邪驅魔的道長,有許多可為而不可為,現在他拋卻了過去的身份,只是陸離,他想為林含做很多曾經無法做到的事,譬如為他親手殺了吼。
吼為上古神獸,不論是否殺人,都是可渡不可殺。千年之前,吼利用林含所犯下的殺戮,足以讓陸離想殺了吼,可要殺一隻昔日神獸談何容易,再加上他當時身負詛咒的反噬,時日無多,最後他不得不選擇最萬無一失的方式——
隱瞞林含,聯合同門封印吼於極東之地。
那天並非最恰當的時機,對他而言,那一天卻是最合適的時候,合適到足夠林含怨恨他一輩子,他選擇在成親的日子封印林含身體裡的吼,也同時在那天斬斷了林含對他的情義。
陸離停下手,看著完成的陣法,粗喘了一口氣,這時,他脖頸間纏繞的黑色咒印突兀的亮了一下,像是火花綻放的金光,陸離的臉色更白了一分。他抿了抿蒼白的唇瓣,吐出一口寒氣。
之前渾身灼熱,五臟六腑似被一團烈火不斷灼燒般劇痛,而此刻周身卻如墜冰窖,寒氣席捲,全身像是被冰塊覆蓋,黑如蝶翼的眼睫忽閃著附上了無數的寒霜,白得猶如蒙上一層薄霧。
陸離抿緊唇,雙手託劍,閉目默唸咒語,一串一串繁複的咒語從他心底默默唸出,不足片刻,他雙腳離地,整個人懸空站立,衣襬無風自動。
陣法圖在他腳下無聲隱去,不多時,陸離緩慢踩落地面,衣袂也翩然垂落,墨色長劍錚地一聲釘入地面,嗡嗡顫動,震動著腳下的土地。
陸離猝然吐出一口血,他半跪在地,整個人臉色慘白如紙,鮮血染紅他蒼白的嘴唇,整個人看起來病態而冷豔。
做完這些,他從懷裡取出一樣東西,是一個拳頭大小的白瓷杯,樣子十分奇特,甚至有些抽象,這是他在美術館中撿來的,準確來說,是刻意收在身上,以備不時之需。
夢境中,所有場景變化萬千,全是夢境主人來決定,吼能來去自如,要麼他和陶桃已經融為一體,要麼陶桃本人受制於他,聽從他的吩咐行事,陸離更偏向於 黃粱夢18
“……死了?”
林含頓住腳,遲疑了一瞬,回過頭來,冰冷而不帶感情的眼神直勾勾盯住出聲的人。
說話的是一位青年,約莫二十來歲,眼睛清澈明亮,絲毫沒察覺到林含的不悅,暗自在黑暗中嘀咕著,“怎麼突然這麼冷?”
林含微眯起眼,“你說他在大戰的當夜死了,他怎麼死的?”
青年身邊一位年紀稍長的中年人拉了拉青年的胳膊,示意他別再繼續說下去。
這青年初出茅廬,不知察言觀色,更不知道中年人的舉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