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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差結束回國當天,岑戈領著隨行的下屬去市中心聚餐,卻絲毫未料到,會在街邊撞見江白鷺和陌生男人從極有名的情侶餐廳裡走出來,手裡還牽著他家那條漂亮健壯的阿拉斯加犬。
江白鷺更是沒有料到。
他嫌每天往岑戈家跑太麻煩,便自作主張把狗牽回自己家去住了。養了沒幾天,狗就黏他黏得厲害。白天他出門上班時,狗就叼著他的拖鞋進窩裡,壓著他的拖鞋趴在窩裡打盹。晚上睡覺時,更是恨不得爬上床來擠著他睡。
週末梁歇約他出來見面時,江白鷺二話沒說就把狗也牽出來了。他好幾年沒回四九城,倒是不知道江總髮給他的餐廳地址是市中心有名的情侶餐廳。
他牽著狗進門時,迎過來的服務生也是欲言又止地幫他牽過那隻阿拉斯加犬,心中忍不住嘀咕,還是頭一次看人約會帶狗。
另一位服務員引他去提前預訂的餐位,年輕斯文的男人一身白色襯衫,背對他坐在窗邊,像是已經等候多時。
江白鷺從旁邊繞過去落座,梁歇雙手交握坐在窗邊,頷首望向他,“餐廳是我爸自作主張給我訂的。”
他不甚在意地擺擺手,扯著唇角笑,“我估計也少不了我爸的手筆。”
兩人目光客氣地交錯而過,像大多數感情被數年光陰沖淡的點頭之交那樣,你來我往禮貌對答。直到半杯紅酒入肚以後,江白鷺撐著下顎語氣散漫地問他:“你還記得你小時候還欠我一次騎馬嗎?”
梁歇不動聲色地看他,而後笑了起來,“記得。我們兩個打架,誰輸了就給對方騎。”
江白鷺嘖嘖稱奇:“難為你還記得。前些天我爸提起你時,我都差點記不起來你叫什麼了。”
梁歇始終挺直的背脊驀地微微下彎,整個人放鬆地往椅背上靠過去,“我可是還記得你叫什麼。”
江白鷺抬起眼皮望他,“叫什麼?”
梁歇面不改色地回答:“江白鳥啊。”
江白鷺笑罵:“去你的,我就知道你說不出什麼好話來。”
他雙手搭在桌邊,眯眼笑道:“老實說,我出來和你見面倒不是想和你相親,純屬還惦記著你欠我的東西而已。”
梁歇說:“行啊,那剛好,就用今晚的飯錢來抵了吧。”
江白鷺聞言點頭,不緊不慢地打量他,“算是便宜你了。”
梁歇挑眉,“江少爺可不能欺負我們這些沒工資拿的學生。”
江白鷺出乎意料地掃他一眼,“你還在讀書?哪個學校?”
梁歇把玩手裡的玻璃酒杯,望著杯中流動的紅色液體道:“在京大讀研。”
江白鷺愣了愣,垂眸喃喃道:“京大嗎?難怪上次要約在京大門口見面。”
坐到窗外華燈初上,碗裡的濃湯已經涼下來。兩人結完賬去服務生那邊牽狗。大狗墊著兩條後腿委屈巴巴地坐在地毯上盯著門口看,見到江白鷺就撒開腿撲上去,扒住他的褲腿往他懷裡擠。
江白鷺摟住狗頭象徵性地揉兩把,將狗從自己身上撥開,又不輕不重地拍兩下狗頭,才握住牽引繩轉頭對梁歇道:“走吧。”
後者看得有些愣神,一邊轉身朝外走,一邊問:“你的狗?”
江白鷺搖了搖頭,“不是。”
梁歇率先走出餐廳,回身站在原地等他,“我開車送你?”
江白鷺一邊開啟手機裡的叫車軟體,一邊隨口道:“還是不了吧。狗崽子好幾天沒洗澡了,回頭在你車裡掉一地毛和髒東西。”
他說話時,恰好街邊運貨的大卡車接二連三呼嘯而過,滾滾濃煙被夜風捲過馬路,鼻腔裡一股刺鼻的灰塵味道。連帶著他的那句話,也都被盡數吞入了風中的尾氣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