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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零年,城裡的建築工地越來越多,水泥的生產是有限的,很多工地都不能保證每天開工。自家的工地是不愁的,之前囤下的水泥夠用的了。
有一天,大哥在關家莊接待一個外地回來的老鄉,以前縣裡一把手的兒子,哪大哥算是朋友的朋友。現在在某個大城市做局長,回老家看望長輩,跟大哥聯絡了,大哥做為地主肯定得接待呀。正吃著飯著,小文哥進來敬酒,大家一塊喝了兩杯。小文哥就知道那人的身份了。回頭到另一個房間打招呼的時候,那人正好是個建築商,跟幾個同行正在訴苦,水泥不夠用,工地開不了工呢。小文哥就留了個心眼兒。
回頭把大哥叫出來,把這個事兒給大哥一說,大哥就有數兒了。
送那個朋友走的時候,就跟他提了一嘴,說有個朋友的工地水泥不夠用了,能不能幫忙解決一下。那人二話沒說就答應了,他工作的那個城市,最重要的工廠就是水泥廠,正好歸他管。當時就給廠裡打了電話,打了招呼,掛了電話就給大哥寫了一個條子,一萬噸水泥。
大哥拿著這個條子,到了水泥廠,水泥廠又給開了廠裡專用的提貨票。
這個提貨票只是一種許可證,憑票購物,有票的人才能買到水泥,提貨票,多少錢都沒有貨。
大哥拿著這個票,直接提回來一萬噸水泥,運到馬場。
小文哥這邊兒通知那些個建築商,水泥有貨了。那些人直接就到馬場提貨,水泥都不用落地就直接能賣掉,大哥也沒多加,一噸就加了十五塊錢。去掉自家留下的,掙了十萬塊錢。
就這麼簡單,十萬塊錢,到手了。
這也是小文哥做為中間人做成了最大的一筆生意。之後,時不時的,幫著中間拉一拉線兒,誰也不好意思白著他,一年也不少掙,並不說他就缺那點兒錢,而是愛好,他就愛跟人喝酒聊天,就愛交朋友,都是順手的事兒。最起碼一年的煙錢酒錢和車的油錢夠了吧。誰家錢也不是大風颳來的,還能嫌錢多啊。
入秋,明子回家的時候,明子娘跟明子說,讓她沒事兒的話,多回來幾趟,看著點飯店和工地。
“嬸兒,出了什麼事兒了?小文哥咋了?”沒聽他說過啥啊……
“雪兒的眼睛有毛病了,文兒跟他媳婦兒帶著孩子看病呢,沒那麼些工夫了。”明子娘就跟明子說。
“雪兒眼睛咋了?”雪兒出生之後,天生就是對眼兒,認真看東西的時候就對眼兒。孩子眼睛特別大,黑眼珠很亮,睛睛很漂亮。再說對眼兒的人也不少,沒聽說過有啥毛病。再沒聽說孩子的眼睛有啥別的毛病啊。
“這不是前些天,你老嫂她妹子去市裡上學嘛,你老哥老嫂去送她,就把雪兒送我這兒來了。那一天,我就發現,這孩子看東西老愛斜著眼睛看,不正臉兒看東西。晚上他們來接孩子的時候,你老嫂也說,發現孩子看東西總側著臉看。到縣醫院一問,大夫說可能是眼睛有毛病。又去了市裡醫大,說是斜視,先天的。必須得治,不治的話,以後就得瞎。”明子娘邊說邊嘆氣,這愁人勁兒的。
“啊……”怎麼這樣呢!明子都不知道該說點兒啥,心裡不得勁兒,雪兒從生下來開始,她一直看著長這麼大,別說她爸媽是啥心情了,就是她這當姑的一聽,心裡都跟針紮了似的。
“嬸,你也彆著急,有毛病咱就治病唄。只要能治就行。沒事兒,啊。”明子安慰老太太。
“我這輩子竟長病了,我還不知道長病是咋回事兒?大夫說了,能治,就是費點事,孩子得遭點兒罪,再就是遭點錢的事兒。別的都行,費事不怕的,花錢更不要緊,掙錢不就是為了花的嘛。我就是心疼孩子,那麼大點兒。”
“年紀小也有好處,早治好了,早好。”這安慰,好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