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不過喝茶暖暖,不妨事。”
陸錦惜擰著眉,慢慢飲了一口,把溫熱的茶水含在口中半晌,吞了,舌尖上頭便是一片片的澀味兒泛開。
這味道,哪裡像是給府裡公子喝的?
她先前在葉氏那邊喝的,是好茶之中的好茶,畢竟國公府高門大戶,不差那一點半點。
可將軍府也不是什麼破落戶。
府裡每個月的茶錢支出,都有一大筆。
陸氏每月給這庶子的份例不減,只會隨著薛廷之年紀的年紀增加。這裡面,便有一樣是茶。
西湖龍井。
雖不是明前最頂尖的那一批,卻也絕不低劣。
可薛廷之捧上來的這茶,卻著實不敢恭維。
略一深想,陸錦惜便猜到問題所在:陸氏吩咐是一回事,她自己問心無愧;可下面人怎麼做,又是另一回事。
一個嫡母不管的庶子,大將軍在的時候或許還好,可大將軍一走,府裡便是陸氏說話。
一則手裡有大筆份例,二則陸氏睜隻眼閉隻眼不搭理。
再多的好東西,等分到薛廷之這裡,又能剩下多少?
品著舌尖那一言難盡的味道,陸錦惜這心裡,也一言難盡起來。
她慢慢把蓋子蓋回去,終於還是沒再喝一口,也不提這話茬兒,只對薛廷之道:“你與琅姐兒相處不少,興許在你這裡她還有幾分真性情。趁著這會兒還沒來人接我,你便與我說說琅姐兒吧。”
原來是來問薛明琅的。
他聽得出,陸錦惜話裡並沒有要責怪薛明琅的事,態度跟往常相比,似乎也寬容了很多。
沉吟片刻,整理了整理思路,薛廷之便說了起來。
從薛明琅一般什麼時候來,是什麼樣子,做什麼事情,又對什麼感興趣,喜歡什麼……
種種的種種,一一盡述。
陸錦惜聽著,對薛明琅便有了個很全的瞭解。
可以說,這是未來才女的苗子。
讀書寫字,格外聰慧,一些短的文章詩詞,聽過一遍便能背下來,且愛極了讀書,前年便有了自己的小書房。
也許是從書上讀到什麼“馬作的盧飛快”,她終於因為好奇,悄悄跑來找了薛廷之,那時候倒嚇了薛廷之好一跳。
這之後,她便常來。
陸氏知道,也常因此訓她。
可孩子的天性,那裡關得住?
所以一回一回……
她會在薛廷之這裡翻書看,若有個學問上的疑惑,也總請教他,倒把他當了半個先生。
“半個先生”這種話,薛廷之自然沒提,可陸錦惜跟著情況也能推出來,心下對他倒有幾分改觀。
“琅姐兒性子嬌氣一些,也承你擔待了。”
“廷之不敢,琅小姐知書達理,愛玩些罷了。”
薛廷之打量她,只覺得她聽得很平靜,感覺不出她有惡意來,卻也不敢順著她的話便接了,只先把自己給撇開,又誇了薛明琅一嘴。
極會說話,談吐不俗,很聰明。
陸錦惜從頭到尾,只覺得薛況親自教養過的孩子,不管是眼界見識,還是胸襟氣魄,竟都不是尋常人可比。
她聽了他對薛明琅的評價,一時沒說話。
外頭門簾掀開,臨安又進來了,這回端了個炭盆,往屋中放下,小心稟道:“小的已去二奶奶院子外頭稟過一聲,青雀姐姐那邊說,請您就在屋裡先坐著,別趕著風兒出去,這就來接您。”
“個個都把我當個紙紮的人了……”
陸錦惜有些無奈,只是也知道原身這身子還禁不起折騰,倒也沒起身,只擺了擺手,示意臨安退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