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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己養的兒子,自己清楚。
羅定方雖也不愛說話,可平日裡最是孝順。父母有什麼話問了,都是老老實實恭恭敬敬地回答的,似這樣擰著一句話不說的時候,實在少有。
要緊的是,她從兒子眼底看出了那一點點的愧疚。
這件事,到底誰對誰錯,還不好說。
只是,葉氏心裡其實有隱隱的預感,所以一直沒有去將軍府。
因為她不知道,去了到底是該賠罪,還是該問責。
“你在學齋裡的事情,我向來不管。可如今鬧得這樣大,你祖父也都知道了,回頭必要問起。若是有錯,你趕緊給我認了,別到時候讓人找上門來,我可兜不住你……”
葉氏想著,便盯著羅定方,一字一句,生硬地開了口。
羅定方穿著一身新換的錦緞袍子,瞧著有些瘦削,是偏文弱的長相,這也是遺自他父親和母親。
聽了葉氏這一問,他顫抖了一下,咬了咬嘴唇。
過了好半晌,才終於鼓起了勇氣,抬起頭來。
可也就是這個時候,外頭忽然傳來了急匆匆的腳步聲。
一個丫鬟來門外稟道:“啟稟夫人,隔壁將軍府陸二奶奶來了,說是帶了些藥材,來看望二公子,已在院外了。”
“什麼?”
她來了?
葉氏聞聲,一時驚疑不定,從座中起身,顧不得再盤問羅定方,只忙吩咐:“快趕緊請進來。”
“是。”
丫鬟立刻退走,去院門口迎陸錦惜。
屋裡的葉氏,卻是站定了,一下想起有關將軍府掌事夫人陸氏的種種。
她尚在閨中當姑娘的時候,何等豔羨京中這三大美人的風光?
尤其陸錦惜,性情其實一般,並不十分出挑,卻運氣極好,嫁給了薛況,沒多久就成了朝廷一品誥命。
一時,京中無數人嫉都嫉妒不來。
慶安七年,玉門收復。
薛況率軍還朝,兵過長安街,她就與羅顯都在人群裡看著。
那一位將軍,身披明光重鎧,騎在神駿的烏雲踏雪之上,風塵雖染,一身鐵馬金戈、凌霄之氣,卻半分不損。
他從長街盡頭的城門過來,身後是身經百戰的鐵血將士。
每個人的臉上,都帶著久戰的疲憊,甚至還有不少人負傷。可在瞧見夾道歡迎的百姓之時,便忍不住笑了起來,暢快的,意氣風發的。
就連薛況,那塞北風霜砥礪雕刻過的眉峰,都消去了冰雪,慢慢染上柔和。
葉氏還記得,那一日,百姓們抱來了各自家中珍藏的陳釀,獻給了這一群為他們帶來安平的英雄。
薛況卻沒沾一滴。
他只孤零零坐在馬上,與眾人一道看著,看著這無數崢嶸盡洗、迴歸平凡的將士。
誰也不知道,他在想什麼。
那一日的長安街,熱鬧了好久,也有好多人哭了出來。
即便是還朝的軍隊已經離開,暮色四合,把皇城都蓋住了,人群也久久沒有散去……
那一幕,至今還留在葉氏記憶中,歷歷在目。
長嘆了一聲,知道陸錦惜將至,她只回身,肅然了一張臉,注視羅定方:“隔壁陸二奶奶便要來了。你沒錯,我自不追究。只是你若有錯,便趁此機會,乖乖地給我當面道歉……”
畢竟,就剩下她一個了。
薛況昔年為家國征戰,為天下戎馬,她乃薛況孀妻,誰又忍心去為難她、欺負她?
☆、 小孩子的事
“夫人,請進。”
外頭守著的丫鬟,打起了垂著的厚門簾。
葉氏聞聲,便斂了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