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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錦惜慢慢道:“但就在這個時候,繼位兩年的新皇,忽然頒下了一道聖旨,將他賜婚給了薛家年輕的將軍薛況。那一年,他二十二,但在邊關與一個胡姬兩情相悅已久,且已經育有一子……”
真相如何,她是不知道的。
至少目前也懶得去知道。
她只知道薛況這一段“感情經歷”,對她目前處理琅姐兒這件事很有利,也就拿過來用了。
而且,這件事也是琅姐兒知道的。
薛廷之的身份和來歷,在京城根本不是什麼秘密。即便府內諱莫如深,但越是諱莫如深的事情,越是會在私底下為人提起。
只是不拿到面兒上說罷了。
一個已有青梅竹馬之約,就差成親;一個已經與胡姬情定邊關,育有一子。
這樣的兩個人,竟然被賜婚的聖旨湊到了一起。
“陸老大人當初急火攻心,去宮門前跪了好久好久,想要勸說皇上收回成命,但最終也沒有成功。”
陸錦惜想來,也有些唏噓。
“所以,他們最終還是成婚了,但他們從未相愛。一年到頭,鎮守邊關的將軍,也少有回來的時候,他的妻子便只好在家中等待,等待一個不愛她的人回來,看看他們兒女……”
那該是陸氏最真實的想法吧?
從未相愛。
因為她愛上了,薛況沒有。
等待他歸來。
因為他們還育有兒女。
沒有感情,但有責任。
這樣捆綁在一起的兩個人,過的到底是怎樣一種日子呢?
陸錦惜說到後面,聲音便漸漸模糊了下來,只看向了已經怔然許久的薛明琅,輕聲道:“她的前半生,曾知道幸福的模樣,也知道心上人的模樣;可她的後半生,都被禁錮在這小小的院落裡,等待著一個很少歸家、如今也不會再回來的夫君。明琅,這個人,便是你的母親……”
那一瞬間,她其實說得很動情。
陸氏固然不厲害,卻怎麼也不應該落得這樣的結局。在這樣一場多方角力形成的悲劇之下,誰應該為此買單?
陸錦惜也著實不很清楚。
薛明琅抬起頭來的時候,只看見了她那說不清是悲還是喜的神態,帶著一種深沉的思索,與她此前所見過的任何一個深宅婦人,都不相同。
她給她的,是一個她從沒有聽過,甚至也從沒有想過的故事。
曾經,薛明琅只覺得:孃親怎麼可以改嫁,怎麼可以背叛父親,怎麼可以拋棄他們?
可如今,她才知道……
原來他們並不相愛,原來他們各有所愛,原來這一場親事從頭到尾都藏著哭聲……
於是她想起了孃親長久以來的沉默寡言,想起了孃親不喜歡她跟薛廷之接觸,想起了孃親看到遲哥兒時偶然的恍惚……
心底,一時酸酸澀澀,一片難受。
好多好多的愧疚,就這麼忽然湧了上來,讓她無所適從,一片的混亂。
眼淚忽然啪嗒啪嗒就掉了下來。
薛明琅眼眶紅紅的,小小的肩膀聳動著,抬了袖子想擦,卻根本止不住那決堤似的眼淚,半個袖子都溼了。
陸錦惜心底一嘆,只起身來,走到她身邊,伸手環著她的肩膀,讓她靠在自己懷裡,溫聲寬慰:“沒事,沒事,孃親還在這裡。沒事的,別哭……”
她不說話還好,一說話薛明琅竟哭得更厲害了。
根本忍不住。
靠在她懷裡,那眼淚珠子不住地掉,小手伸出來抱著她的腰,緊緊地,要哭斷氣了一樣:“都、都怪明琅不好……”
這哪裡能怪得到她身上?
陸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