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永寧長公主與他認識的時間,實在是不短了。
他談論天下,談論民生,談論朝政,可從來不談他自己的終身大事!
開玩笑?
不。
顧覺非從不拿他的終身大事開玩笑。
“殺人夫君,娶人孀妻……”
永寧長公主的聲音,帶了幾分顫抖,似乎想要壓抑什麼,可最終還是沒壓住,大聲地詰問起來。
“顧覺非,你動這邪念,就不怕降下天譴嗎?”
“邪念?天譴?”
顧覺非嗤笑了一聲。
他打玉盤中撿了一塊水晶豆沙糕起來,唇角一挑,笑容已變得有些嘲諷。
“此言差矣。”
“滿天下都知道,薛況戰死沙場,乃為匈奴大將那耶扎圍殺而死,馬革裹屍。他即便死了,也是家喻戶曉受人敬仰的大英雄。”
“我顧覺非何德何能,竟能與他的死扯上關係?”
輕飄飄的語氣,彷彿事實果真如此。
永寧長公主已經聽得冷笑,骨頭縫子裡嘶嘶地冒著寒氣:“在本宮面前,你也要如此虛偽嗎?”
“顧某正道直行,從不違心。”
顧覺非咬了一口豆沙糕,似乎覺得那味道還不錯,於是滿意地微笑了起來。
他注視著永寧長公主,聲音淺淡:“愛美之心,人皆有之。在下不過傾慕大將軍夫人已久,如今終於得了這個機會罷了。永寧長公主何不考慮考慮?”
傾慕已久?
考慮考慮?
說得真是不鹹不淡,這一刻,永寧長公主已經徹底被他態度激怒!
“你當我不知道你顧覺非是什麼人?”
“裡通外敵,獻計匈奴,聯合那耶扎,算計得他薛況慘死亂刀之下!就這樣還不夠!如今連人孀妻你都要染指!”
“你既敬重薛況是你生平勁敵,就不怕他在天之靈看著,找你追魂索命嗎?!”
一連三句,問到最後,已經是完全壓抑不住的雷霆盛怒。
顧覺非卻聽得笑了起來。
正是要他薛況“在天有靈”才好呢!
亂臣賊子,他倒等著他來索命呢!
只是不知道那棺材板壓了整整六年,掀不掀得開呢?
顧覺非微微地笑起來,面上是一種極難言喻的神態,彷彿出神,彷彿回憶,聲音裡則帶著一種微妙又奇異的沙啞。
“長公主,還請慎言。”
“匈奴的那耶扎將軍,與薛大將軍在邊關周旋有五年。直到六年前,才傾盡匈奴全部兵力,畢其功於一役。那一仗雖沒贏,他卻殺了薛況這個宿敵……”
“如此戰績,當世名將也。”
又怎麼跟他扯得上關係呢?
顧覺非把那沒啃完的半塊豆沙糕,慢慢地放在了精緻的青瓷小碟上,才拿過旁邊的方巾擦了擦手指。
“當世名將?”
“那耶扎不過一個被你用過就丟的當世名將,一座過河後就被你冷血拆掉的橋!”
“這天底下,也有死在女人床上的當世名將嗎……”
永寧長公主聽了,只有一片冷過一片的心寒,忍不住搖頭。
“六年前那一戰,先死了薛況,後死了那耶扎,你成了最後的大贏家……”
“薛況不過就是離間了你們父子,你卻記恨了整整六年,要睚眥必報至此!”
“那耶扎受你擺佈,知你把柄,他該死;可陸錦惜,從頭到尾都是一局外之人。”
“孤兒寡母何辜……”
“你也忍心遷怒算計他們?”
一番話說下來,永寧長公主眼底已經帶了幾分失望之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