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甚至可以說,這件事已經在他心中盤桓了很久。只是他不知道,說出來,陸錦惜是否同意。
在下首位置,他正襟危坐,過於端正的坐姿,讓他看上去似乎帶有一點拘謹和忐忑。
一雙眼眸中,也似乎藏著不確定。
“廷之今日,的確是有事想要詢問嫡母,想求嫡母一個首肯。”
“哦?”
先前陸錦惜已經說過,若有什麼缺了短了,便叫他跟管事說。如今非要找到自己,想來這件事不那麼簡單。
她有些好奇:“你說說看。”
“是。”
薛廷之應了一聲,面上看著還平靜,但心裡已經緊繃了起來,略略在腦海中構想了一遍,才將事情說出。
“廷之如今虛歲已有十七,自幼時起,已經讀過了《四書五經》。昨日隨您前往閱微館,只聽人說,今年乃是會試之年,天下的舉子都齊聚京城,考取功名。”
功名?
陸錦惜一面聽著,正一面擺弄自己擱在膝蓋上的手指,聽到這兩個字,卻是眼皮一跳,一下抬起頭來看他。
“莫非,廷之也有意於涉足科舉?”
話本身就說得很明顯,薛廷之並不隱瞞,只在她目光注視之下,慢慢點了點頭。
“嫡母也知,廷之雖承蒙上天照顧出身於薛氏將門,但先天不足,身有殘疾,無法從武道。但於讀書一途,卻還頗有幾分興趣。”
“惟願有朝一日,能從科舉。不求出人頭地,但求能為自己謀一條生路。七尺男兒,總不能一事無成。”
“只是不知,嫡母意下如何?”
身有殘疾不假,不能習武也是真……
但陸錦惜對薛廷之想從科舉之路,依舊有那麼幾分詫異。因為,她來之後,雖對這個庶子改了態度,可其實並沒有真正為他考慮過將來。
即便是心存忌憚,可想的也是“若有一日他不老實,配一門婚事分出去也就罷了”。
卻沒去想,人總得有個謀生之法。
似薛廷之這般,樣貌一等一,才學也不錯,怎麼看其實都不是個平凡之人,哪裡會甘心過個凡夫俗子的庸人生活呢?
但除此之外,更讓她詫異的卻是……
心念轉動間,她不知怎麼,有些沉默。只把旁邊剛端上來的茶盞捧起來,慢慢地飲了一小口。
屋子裡,一時靜寂無聲。
沒有人說話,薛廷之卻感覺那一顆心,在這樣的靜寂中,慢慢地懸了起來,竟覺得這短暫的無聲,煎熬又漫長。
“啪嗒。”
尖細似削蔥根的手指,輕輕一鬆,那茶蓋便落了回去,發出細微的聲響。
陸錦惜放下了茶盞,平和沒有波瀾的目光,審視地望著他,終於出聲將那一片自己造出的沉默打破。
“你既有此志向,我自沒有攔著的道理。”
“且你的才學,我雖不十分清楚,但料想大將軍親自教導過的,該高出尋常人許多。”
“只不過,本朝有律例……”
話到這裡,忽然不知怎麼,有些說不下去。
陸錦惜清楚地看到,薛廷之微微垂著頭,搭著眼簾,看似沒有任何的情緒波動,但一雙搭在膝上的手,已經慢慢地握緊了。
很顯然,她的話沒說完,但薛廷之聽得懂。
朝廷律例,身有殘疾者,不得入仕。
正如有的讀書人能憑藉一手好字在殿試之中拔得頭籌,在官場上,儀容也像是殿試時候的一手好字一般,十分要緊。
便是天家身有殘疾的皇子,都沒有繼承皇位的可能,遑論是想要入仕的讀書人?
薛廷之的腿足上的病疾一日不好,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