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劉母看著劉盛的模樣,心裡也發愁。可這能怎麼辦呢,錢已是拿給那兩個小子用了,也不知道今年賣了麥子,明年賣了豬,攢夠錢後,還能不能哄得香秀嫁過來。
她家莊稼還有好些沒收回去,今年家裡銀錢吃緊,僱的人少。眼看著已經拖了幾天,再拖下去,只怕遇上下雨,於是這幾天中午便不回去了,由劉母做好了飯送來。
看看時辰不早了,劉母顧不得再想,轉身回了家,這邊地頭只剩了劉盛一人在忙。
林啟坐在田埂上,距離他們稍遠些,可憑著他敏銳的視力和聽力,已將他們方才的場景看得明明白白。
再結合林昭與他說過的劉家的事,心裡不禁嘆了口氣。
這劉盛讓他想到了自己在另一個世界的糊塗日子,心裡感慨,若是自己立不起來、優柔寡斷,在哪都會被別人騎在脖子上。
林啟跳下地裡,向著劉盛走去,見他正一臉麻木地割著麥子。
“劉大哥,你們還僱人嗎?”林啟找了話題開口。
劉盛被他突然出聲嚇了一跳,看清是他後,有些驚訝。聽他又問了一遍,才說道:“不僱。”
說完才覺得語氣有些生硬,想想他近兩日在村裡的惡名,補充道:“今年家裡銀錢吃緊,再僱就掏不起工錢了。”
只當他是想來做工,心裡覺得他頭腦清楚後,就知道找活兒幹,是個懂事的,還衝他笑了笑。
林啟做出一副驚訝模樣,說道:“你家這麼多地,還掏不起工錢嗎?”
聽了這話,劉盛神色有些黯然。村裡人皆說他家有錢,可他從小到大從未體驗過有錢的感覺,做的活兒不比哪個少,吃的也不比哪個好,白得了有錢的名聲。
“我家兩個讀書人,費錢的很。”他勉強笑笑。雖然心裡對兩個弟弟也有微詞,可到底不會在外人面前多說什麼。
林啟看他神色,如何不懂,點了點頭,說道:“也是,今年是不是又該鄉試了?要是他倆能順利考上可就是咱們村頭一份了。”
劉盛正驚訝他竟然還懂得這些,就又聽林啟說道:“他們考了有五六年了吧,嘖嘖,這花費可真不少。今年要還是考不上,明年又是一大筆支出,什麼時候才到頭啊。”
“即便是考上了,日後考舉人、考進士,還有的考呢。”林啟嘖嘖說道,眼睛一轉,“這二十畝地的出息,是得好好算計著花。”
他拍拍劉盛的肩膀,說道:“劉大哥好好幹吧,爭取早日把兩個弟弟供出來,你也能有個輕鬆日子。”
林啟說完就走了,劉盛卻因他的一番話,心裡打起了鼓。
他娘之前說,今年賣了麥子就給他籌錢娶媳婦。現在想想,不說香秀是否還願意嫁給他,單說他娘對兩個弟弟的偏心勁兒。要是他倆又沒考上,需要銀錢讀書,他娘還會讓他成親嗎?
劉盛突然覺得心裡一抖,只想衝回家問問他娘。
他今年已經二十一了,村裡許多人都背地裡笑話他,說他怕是要一輩子娶不上媳婦了。
難不成他真要如此嗎?心裡突然有些發寒。
他以前從沒想過這些,頂多會想想何時能與香秀成親。可是方才林啟的一番話,卻讓他醒悟過來,即便是結婚了,也不過是拉著香秀一起供養兩個弟弟讀書罷了。
怎麼能這樣!難倒自己就矮他們一等嗎?劉盛心裡壓抑已久的不滿爆發了。
他一直羨慕兩個弟弟是讀書人,自己沒機會讀書,便想著日後送自己的孩子去讀,可現下看來,他恐怕都不能順利成親!
想想自己在這兒幹得滿頭大汗,而劉均正坐在家裡悠閒讀書的場景,劉盛驚覺日子不能再這樣過下去了。
他將鐮刀一扔,回去找他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