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來二去,時間很快就到了七月底。海漢依然沒有什麼更確切的訊息,只知道馬打藍軍一直封鎖著巴達維亞港灣,至於陸上的戰況卻一無所知。海漢這邊也只能從馬打藍軍的動向來判斷,巴達維亞此時應該還沒有失陷,但孰弱孰強卻難以有明確的結果。
8月5日,一艘從爪哇島東部港口返回大明的商船帶來了一個新的訊息。據說有規模不小的荷蘭武裝船隊在數天之前攻破了當地的蘇魯馬益港,即後世華人所稱的泗水港。
泗水港作為爪哇島東部的重要貿易港,早在13世紀初就已經有華人踏足當地,宋代趙汝適所著的《諸蕃志》中,稱其為“重迦廬”,元代汪大淵所著的《島夷志略》中稱為“重迦羅”,都是對當地古稱jungala的音譯。15世紀初馬歡所著的《瀛涯勝覽》中將當地稱為“蘇魯馬益”,後來這個稱呼也得到了延續,17世紀初明人所著的《東西洋考》中也使用了這個地名,書中描述當地“林木蔚茂,千餘家,強半中國人。又有長臂猿猴數萬。”由此也可見華人在當地早就具有一定的影響力,明代南下的華人海商也往往會在當地港口與土著居民進行香料交易。
蘇魯馬益港是馬打藍國的重要貿易港口之一,不過由於戰事爆發,當地的海上武裝和陸上武裝都有大半被抽調去了巴達維亞作戰,導致了當地的防禦十分空虛,荷蘭船隊幾乎是不費吹灰之力就殺入了港口,搗毀了馬打藍在當地所設的所有官方機構,並且劫掠了大量的金銀珠寶。不過憤怒的荷蘭人並沒有完全失去理智,對於停泊在港口的外國船隻,他們只是進行了驅離,而沒有不分青紅皂白地一併搶個痛快——畢竟還要指望著這些商船以後去巴達維亞進行貿易,如果在這裡趕起了海盜勾當,那隻能砸了自家的招牌。
而這艘返回大明的商船就恰好在當地目睹了荷蘭船隊攻陷蘇魯馬益港的整個過程,根據船上人員的形容,這支荷蘭船隊至少有超過三十艘裝備了大量火炮的武裝帆船。從船型推斷,這支船隊大概就有兩三千人的規模了。
在羅傑的反覆詢問之下,商船船長又透露了一個很重要的資訊。他的船在離港前曾向荷蘭人申請補給淡水,就在這短暫的接觸中,曾經聽到有荷蘭船員表示會將戰火燒遍馬打藍國的港口。雖然這聽起來好像只是一句口號,但羅傑卻認為這有可能是表示了荷蘭人的反擊並不僅限於蘇魯馬益港一處。換句話說,荷蘭人大概會趁著馬打藍國防禦空虛的時候,一股腦搗毀其國土上的主要港口。
馬打藍國的疆域從東至西,包括了蘇門答臘島、爪哇島、帝汶島的大部分地區,東西跨度超過三千公里,而南北跨度也超過一千公里,在這片區域中還包括了遼闊的海域在內,真要沿著海岸線一處一處地攻打港口,即便都如蘇魯馬益港這麼順利,沒兩三個月時間恐怕也是完不成的。因此羅傑認為荷蘭人的艦隊大概並不止出現在蘇魯馬益港這一支,而是會在多地發動類似的襲擊,然後再一起反撲巴達維亞。
如果荷蘭人真是採用了這樣的作戰計劃,那實施的難度無疑相當大。在這個缺乏遠距離通訊手段的時代,很難在遼闊的地域範圍內讓多支部隊協同作戰,更何況這個棋盤還是以海洋為主,要達到行動同步的確具有相當大的難度。但羅傑發給三亞總部的電報中,還是堅持認為有“海上馬車伕”之稱的荷蘭人必定是在前往南洋各殖民地集結船隊的時候,就已經安排好了反擊作戰的方案,並會按照約定的時間同時出現在巴達維亞外海,從海上解決被馬打藍大軍圍困的巴達維亞城。
羅傑的報告送到軍委之後,也引起了軍方高層的重視。如果羅傑的推論與事實相符,那麼可以說明荷蘭人在過去的三年中也一直在為這次所爆發的戰事作準備,因為這樣跨地域的大規模部隊集結,是不太可能在戰爭爆發時才突然採取的措施,勢必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