廣州城以南至珠江口的沿海地區,水系密佈,水上交通遠比陸路更為便利,從新會出發的這股水匪,駕船由西江逆流北上,經東海水道、容桂水道、潭州水道,花了幾個晝夜的時間航行百餘里,才進入到了番禺縣內的沙灣水道。前兩日在北窯鎮,新會水匪的頭目曾阿牛已經與廖大鼻碰過頭,商定了進攻方案。昨晚這支由二十多艘大小船隻組成的隊伍,已經抵達距離李家莊碼頭不足十里的地方,當夜就駐紮在沙灣水道的一條河岔中。
對於番禺的李家莊,匪首曾阿牛也是略有所聞的,而且他所知的情況恐怕比廖大鼻還更多一點。近半年市面上出現了一種價格只有官鹽三分之二的精製私鹽,據說這種十分暢銷的私鹽,便是從李家莊賣出來的。李家莊那地方並沒有鹽場,這私鹽是怎麼出來的,曾阿牛並不知道其中的奧秘,但有一點他很明白鹽商這兩個字基本就可以跟銀子劃等號了。既然李家莊在做私鹽買賣,那這個莊子裡的財富自然也會十分可觀了。
相比廖大鼻的實力,曾阿牛這為數三百來人的隊伍遠遠不夠看,因此攻擊行動的主力仍是以廖大鼻為首的幾股土匪,而曾阿牛的任務便是從沙灣水道一側靠近李家莊伺機而動,策應在另外兩個方向攻打李家莊的主力。另外破莊之後,曾阿牛的船隊也要承擔起一部分的運輸任務,以便儘快將各種繳獲的物資運離事發地。
曾阿牛想的更多一些,說不定運氣好就在沙灣水道上截到了李家莊的運鹽船,弄清楚李家莊私鹽的來源之後,下次就直接帶著人去搶鹽場。相比攻打李家莊這種堡寨,搶劫鹽場可就容易多了,而且李家莊的私鹽來路不正,搶完了對方多半也不敢報官。
或許是老天爺聽到了曾阿牛的心願,在駛近李家莊碼頭的時候,這夥人真的遠遠便看到了河面上有一艘模樣奇怪的大船正在緩慢行進。
“天助我也!亮旗號!靠過去,快靠過去!”曾阿牛驚喜之下,也不去細想這船究竟是不是李家莊的運鹽船,這麼大的海船不會無緣無故地出現在沙灣河道里,肯定是給李家莊拉貨的。既然如此,那就先搶下來再說!
距此五六里之外的地方,廖大鼻並不知道自己的盟友居然已經在水上搶先開始動手了,他此時正在猶豫著要不要發起進攻的命令。
準備攻打李家莊的各路“好漢”停在了莊子兩裡地之外,而李家莊卻是一片寂靜,連個人影都看不到。從今天早上出發到現在,這一路上就沒有看到過一個活人,這種詭異的情況已經不是少數聰明人才察覺到了,基本上所有人都發現了不對勁。但要他們就此折返放棄這次的行動,卻沒有任何一個人會對此甘心。
李家莊外圍有一圈七尺到一丈高等不等的土牆,因此莊子裡的情形,在外面基本是看不到的。而進出莊子的幾條道路口,也都修築了一道齊胸高的土牆擋住了大部分視野從土色來看,這道胸牆明顯是才修築不久。胸牆前面大約二十步左右的地方,還有一圈弧形的木樁釘在地面上,木樁之間似乎連著鐵絲麻繩之類的物事,看樣子也是某種減緩進攻速度的防禦手段。很顯然,李家莊至少提前數天便已經收到了風聲,並且還趕在前面搶築了一些防禦工事。至於莊內是否已佈置了防禦力量,廖大鼻並不打算去猜測這個毫無意義的問題。
李家莊的人並不打算束手就擒,這讓廖大鼻在失望之餘又多了幾分憤怒你們這些愚蠢的鄉民,以為多砌一道土牆就能阻擋這次的進攻?這些防禦手段的唯一作用就是讓這個莊子裡的人在被攻破之後遭受到更為慘烈的報復而已!
廖大鼻望向東北面,見盟友那邊已經打出了黃色旗號,這是他們事前商量好的溝通手段,黃色代表準備就緒,而紅色就代表發起進攻。箭在弦上,已經不得不發了。
“打旗,進攻!”廖大鼻用馬鞭指向李家莊:“攻破此莊,每人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