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在施耐德對面的西芒簡直不敢相信,剛才傳進自己耳朵的這番話是出自海漢高官之口。他來之前就被托馬斯打過預防針,也預想了海漢的外交官可能會以各種辭令否認己方的指控,但萬萬沒想到對方並沒有否認,而是果斷將此事的責任推了個一乾二淨。
如果他們真按照施耐德的說法,再去找海漢軍方和宣傳部門問罪,那多半會被當作皮球又踢回外交部這邊。
看到施耐德還作出一臉無辜的神情,西芒簡直氣不打一處來,對方顯然根本就沒有把自己放在眼裡,所以才會作出如此荒唐的答覆。
他正待發火,旁邊托馬斯已經將他反應看在眼裡,趕緊搶先說道:“施大人,你這就是說笑了,我們所說的這些情況涉及兩國關係,當然是外交部的管轄範圍。”
施耐德笑了笑道:“但軍隊和宣傳部門,可不是外交部下轄的機構,你們想讓我怎麼做?以外交部負責人的身份去教訓他們一頓?”
施耐德的回應分明是有些胡攪蠻纏了,但托馬斯還得耐著性子跟他繼續周旋:“站在盟友的立場上,我們希望施大人能儘快叫停這些對我國很不友好的行為,否則我國將保留採取進一步措施的權力。”
施耐德聳聳肩道:“我所能做的,就是把你們的意見轉達給相關部門,至於他們會不會停下來,那可不是我能做主的事情。”
“我也站在盟友的立場上,奉勸二位不要草木皆兵,把我國的正常活動當作了針對貴國的陰謀,千萬別嘗試使用任何的非正常手段去阻止這些活動,以免引發更嚴重的後果。”
“還有,關於星島的事情,我建議貴國直接聯絡星島地方當局交涉,而不是動不動就把一些雞毛蒜皮的小事捅到外交部來。相信你們和我一樣,都有很多公務要處理,沒必要為了這些捕風捉影的訊息,浪費大家寶貴的時間。”
話不投機半句多,既然雙方談不攏,施耐德也沒有要跟他們耗下去的意思,很快便以公務繁忙為由起身走人了,留下西芒和托馬斯二人面面相覷。
“我怎麼聽他話裡話外,我們反而成了理虧的一方了?”西芒有些懊惱地說道:“托馬斯先生,剛才你的態度也太軟弱了,應該讓我來跟他交涉!”
托馬斯道:“西芒大人,難道你沒有注意到他的口氣?他似乎是知道些什麼,要是我們態度過於強硬,說不定他就要撕破臉了。”
西芒道:“你是說前些天我們的人被綁架那事?施耐德可能也是知情人?”
托馬斯道:“誰知道呢?如果那件事真是海漢官方在背後組織,那他知情也不奇怪。”
西芒沒有應聲。如果施耐德真的知曉那件事的內情,那就相當於是拿住了使館的一個把柄,如果雙方撕破臉,對方把這事抖摟出來,確實面子上不太好看。
但這樣一來,他們此行的目的完全沒能實現,反倒是讓施耐德給奚落了一番。
在外交部這邊沒能討到說法,如果還要繼續追究下去,那就只能直接跟執委會交涉了。但到了那一步,事情捅到天,可就沒有迴旋的餘地了。即便是脾氣火爆的西芒,也不敢輕率地作出決定。
不過施耐德本就是執委會的一員,交涉到了他這個層級,實際上也跟直接和執委會打交道沒什麼兩樣了。
換句話說,施耐德的態度,很可能就是代表了執委會的意思。
直到此時,西芒才明白了為什麼來外交部之前,托馬斯就不看好此行的結果。
結束了會面後的施耐德並未回到商務部,而是徑直去了勝利堡,找到正在跟陶東來商議事情的寧崎,將剛才與葡萄牙人的交涉過程告知了二人。
“為什麼海漢時報上會出現這種文章?星島的那些動作,就跟以前一樣不聲不響地幹就行了啊,何必這麼大張旗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