揚州鹽商過去所能接觸到的上層圈子,頂多也就是巡鹽御史或者地方大員這種級別的人物,真正的“皇親國戚”可不是那麼容易能搭上關係,而這次與白樂童等人的接觸,也是讓戴英達意識到了自己有機會接觸到真正統治這個國家的那群人,這對他來說可是千載難逢的機遇。
當然了,嚴格說來石迪文、石成武父子其實也是屬於這個頂級階層的人物,不過石迪文一直沒有在執委會中謀得一席之地,就掌握的權力而言,其實與戴英達過去接觸過的布政使,按察使、巡撫之類的官員,似乎也相差無幾。而來自三亞的這些年輕官員,卻是有可能在未來繼承大統的人物,絕對值得他下血本拉攏關係。
只是戴英達試圖沿用過去與大明官員打交道的做法,在白樂童等人這裡卻碰了一鼻子灰。這些年輕人對於錢財並無太大興趣,但偏偏鹽商最拿得出手的條件就只有這個,雙方的利益訴求不一致,自然難以達成共識。
雖然迫於石迪文的壓力,白樂童最終放棄了追究揚州鹽商子弟在鄉試中可能存在的舞弊行為,但也就此對揚州鹽商落下一個負面印象。如果沒有石成武出面說和,那這事恐怕在今後很長一段時期內都不會得到徹底化解。對於一心想要向帝國權力中心靠攏的戴英達來說,那也將是一個不小的隱患。
好在戴英達前面這十多年的經營也不是白費,至少請動了石成武出面勸解。要不是看在石成武的面子上,白樂童大概也不會放下架子,提出一個贖罪券性質的條件來化解此事。如果用錢能夠解決揚州鹽商與白樂童之間的問題,戴英達就能大大地鬆一口氣了。
而由此讓揚州鹽商出資捐建的百所學堂,不僅大大促進了海漢文教產業在東海大區的推廣普及,而且還為海漢培養出了大量的人才,不過這些就都是後話了。
白樂童在提出這個條件的時候,其實也沒有那麼長遠的考慮,他所考慮的是在給雙方一個臺階下的同時,也要讓戴英達好好出一點血,也算是給這些揚州鹽商一個印象深刻的教訓。
吃完飯回到住處,陶弘方才對白樂童道:“樂童,你剛才給鹽商提的條件可能太簡單了一點。”
白樂童不解地反問道:“何以見得?”
陶弘方道:“你不覺得石成武答應得太快嗎?想必你提的條件要遠遠低於鹽商預計的難度,石成武也怕你反悔,所以馬上就一口答應下來。”
白樂童一想覺得確是如此,苦笑著應道:“這就當是賣個人情給石成武了!”
寧子敬道:“這揚州鹽商在杭州的影響力也極大,若是這事一直拖下去不解決,大家在杭州抬頭不見低頭見,也是個麻煩事。剛才石成武發的請帖,這不就又得跟戴英達碰面了嗎?”
石成武在席間發給他們幾人的請帖,倒不是普通的社交應酬,而是另一件大事。白樂童等人根本無從推辭,只能接受這份邀請。
這份請帖的主人倒不是揚州鹽商,而是石迪文,內容是邀請他們出席杭州至寧波間的鐵路工程奠基儀式。
杭州地區的地理優勢之一,便是臨近海岸,但無法忽視的是這個座落在錢塘江畔的城市並沒有修建大型海港的條件,因此也無法承載未來城市發展對海運的需求。所以遷都計劃中對此提出了專門的解決方案,便是以寧波的舟山港和甬江沿岸港口作為杭州地區的出海通道,在兩地間修建專用的陸上通道來解決大宗貨物的轉運問題。
僅僅只是依託目前兩地間的官道進行改擴建,或許也可以暫時滿足一時之需,但執委會要考慮到杭州作為京城的發展前景,那各種基建工程當然是要以百年大計來看待,有必要作出一些超前部署,比如說用鐵路來部分取代現有官道的運輸職能。
從海漢在三亞開始修建第一條鐵路到現在,已經有二十多年的歷史,期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