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明只是個江湖騙子,卻可以虛張聲勢,把我耍得團團轉。”
青娥兩條胳膊垂在身側。她以為他在譏諷自己。
“大人,我真的知道錯了,我再也沒有騙過人,也沒有欺騙過旁人的感情了,你要我怎麼做就直說吧,別鈍刀子割肉……”
“騙我。”
青娥訝然舉目,卻被掣進個滾燙的懷抱,馮俊成闔上雙眼,吻在她翕動喃喃的唇瓣,“我要你接著騙我。”
親吻像一片羽毛,一滴水卻沉重得如同整座山峰,墜落在她眼角。
他將額頭抵著她的,呼吸灼熱而又沉重,“你就當是我要報復你,讓你知道我的感受,一如你當初踐踏我的感情那般,操縱你的一悲一喜。李青娥,你教我的,我一直謹記在心。”
青娥面上劃過他的淚痕,睜大了眼睛。
“不要再讓人傷害你了,現在你是五年前的你,有所依仗,有恃無恐。”
他修長五指穿過她的髮根,高高托起她的後頸,也躬下身,越過五年光陰,再度親吻起這個欺騙過他的女人。
那吻灼人, 青娥悚然一驚,手已先一步將他推開。
她氣息急促,心亂如麻, 眼珠盯著他左右睃視, 好半晌沒能緩過神來。
馮俊成記著她那晚打在牆上的影, 不明白她為何推得那麼果決,正要問, 卻見她已整理好情緒, 除了有些氣喘,抬起眼睛半點瞧不出侷促。
“騙一天是騙,騙一年也是騙, 大人總要給我個期限。”
馮俊成眉心輕結, “什麼?”
青娥湊到他身前, 拿出做美人局的本事, 抬起他沉甸甸兩條胳膊, 狎暱搭在自己後腰,“一百四十兩, 債總有還完的一天, 你說是不是?”
馮俊成不喜歡她這精心喬裝的慇勤,如同刻意與他裝傻, 他不信她對自己只有利用,沉聲問:“李青娥,你知道我說這些是何用意?能否與我好好作答?”
青娥低頭片刻,轉而綻個無謂的笑, “我在好好說, 這就是我呀。割捨不掉,斬也斬不斷了, 一天是騙子,一輩子是騙子,你指望從一個髒心爛肺的騙子嘴裡,聽到什麼話?”
二人對視良久,青娥漸漸在他溫和惶惑的眼神裡敗下陣來,不敢面對。
“大人是讀書人,連說話都好聽,我當然知道你的用意,大人垂憐我,願意庇護我。”
青娥兩手抓緊了他衣襟,踮起腳,去夠他的唇,他卻微微偏臉,回眸難過地望著她,望得她也有些難過,就好像她已無藥可救。
她的確無藥可救,要有一種藥叫她吃了好光明正大走在他身邊,哪怕長在懸崖峭壁,青娥都願意爬上去摘。
卻沒有那麼一種藥。
他尊重珍視她,撿起她零落在地的自尊,可她寧願他心安理得將她當個花孔雀豢養。
如此他就不必承擔選擇她的後果,她也不必鼓起早被打壓殆盡的勇氣,來和世俗宣戰。
話說應天府裡,黃瑞祥在外養了個小的,如今懷胎八月,被馮知玉打聽來,先頭一氣之下回了江寧。
於是黃瑞祥不得不將事情原委與鄭夫人言明,鄭夫人多少高興,她又不是黃老爺,不必替他黃家那讀書人的聲譽設身處地著想,她就想兒子娶個知心可心的,再生個一兒半女,夫妻和樂,共享天倫。
馮知玉即便做不到,黃家也願意護著她正頭奶奶的顏面,偏她像個鬥氣的公雞,眼瞧著溫順,不知何時就要轉臉叨上一口。
“那是個什麼人家的女兒?多少歲數?”
“是個小門戶家的小姐,現年十六,名叫月蘭,家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