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這裡,楊燮把鎖放到案上,靜靜望著它道:“所以,你覺得張昀會不想做一做自己嗎?
洪福無言。
楊燮嗤地低笑起來:“我不是什麼天選之子,也沒有天賦異稟,縱然我不覺得自己是個蠢材,更或者也有幾分可造之處,終究這天下並非非我不可。你看,宮中那位我的皇叔,他把天下治理得挺好的,我僅僅只是因為有個這麼樣的身世,就被苦苦尋來做了文章。
“從此我必須以替父母親長復仇為名,以正皇室血統為名,撐起這杆大旗。可是,龍椅上那位也算是上是賢君明君,張昀常蔚他們都不肯全力輔佐,共同成就一番盛世,而我莫非比起如今那位就強些麼?到底相較而言能否有勝出,我自己都不知曉,他們又哪來的信心?倘或真有一日大事得成,張昀又是否會傾盡全力以助我?還是說,終究也不過是想把我扶做傀儡,去達成他們的目的,如同司馬懿之流,最終把這江山改姓成他們姓張的?”
“公子——”洪福眼中有些擔憂,“您是對先生他們不放心了麼?”
“與其說不信他,倒不如說是不信我自己。”楊燮將目光抬起一點,轉頭望向草木葳蕤的庭園,“當朝堪為內閣首輔的大學士,擁有雄才大略,人能聽命於我否?”
這草木葳蕤的庭園,竟忽有幾分蕭寂。
洪福默立片刻,溫聲道:“公子若有新的打算,老奴定當緊步跟隨。”
楊燮卻是一聲低哂:“我已至此,還能不報這仇麼?”
“那先前公子把訊息透露給常爺的意思……莫非是為了警告他?”
楊燮淡淡道:“常賀心裡恨我,張昀屢次催我殺他我都未曾下手,有些事情,沒有必要刻意瞞著他,不是麼?”說完他微微側首:“去看看他。”
“是。”
洪福垂首,走了出去。
楊燮默坐一陣,也收了銅鎖入懷。
……
早飯後蘇纘依計把胡氏帶到了後花園,蘇婼避開耳目到了胡氏院裡,在蘇纘安排的人手幫助下,很快把機括安裝好了。由於此處不與常氏處相同,為了增加成功的機率,她還反覆試了幾次,確定萬無一失才離開。
動過的地方蘇纘的人自然會恢復原樣,就是有破綻的,他們也會負責圓過去。
只是路過東邊小花園的時候卻遇見黃氏獨立在尚且為一樹綠葉的桂樹下,不知在想什麼。
蘇婼在廊下看了會兒,出聲道:“二嬸怎麼在這兒?”
黃氏像是被突來的爽脆聲音驚道,立時回頭,一張瘦削的臉上尚有驚愕。
“是你這丫頭!這麼大聲音,可嚇到我了。”瞬間工夫,黃氏的神情就轉為了嗔怪,並且提著裙襬迎著蘇婼走來,“你怎麼又在這兒?”
這聽起來卻像是在迴避問話了。
蘇婼未動聲色,說道:“天氣熱,我找個地方歇歇,不想後花園裡二叔正領著胡姨娘在那兒,我可懶得打擾,便這來這兒了,不想又遇見二嬸在這兒發呆。我可沒打擾到二嬸您吧?”
“我發什麼呆?不過是想起一首前人做過的應景的古詩來,可嘆近來記性不好,半天想不起來,在這兒琢磨罷了。”黃氏輕睨著她,又挽起她道:“走罷,我們上前邊吃盅茶,嘮嘮嗑。”
“姑娘!”
蘇婼正要挪步,扶桑匆匆來了:“呂公子求見!”
祖宗
呂凌?
蘇婼心下微訝,這人倒是有些日子沒見了。有些好奇他的來意,蘇婼便推了黃氏的邀約:“這呂公子來得不巧,看來我得先告退了。回頭再上二嬸屋裡討您的好茶喝。”
黃氏道:“哪位呂公子?找你做什麼?”
蘇婼頓了下,笑道:“還不是那位被我拒婚的呂公子呂凌?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