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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一位貴客。”
這位置臨街,外頭吵吵嚷嚷的動靜極為清晰,在裡面說話,反而聽不大真切,楚熹正欲再問,樓梯口忽然傳來沉重的腳步聲,她轉過頭,很意外的看到謝善臻。
“怎麼是你?”
“怎麼不能是我。”
那日宮宴雖杯酒釋恩仇,但謝善臻看她的眼神仍是帶刺的。
楚熹就不慣這臭毛病,握著瓜子朝他揮拳,像個拳擊運動員:“幹嘛,找打架啊,來呀!”
有人笑了一聲。
楚熹這才注意到謝善臻身後跟著一個臉上有疤的侍衛。
真邪門了,那居然是周文帝,他不過在臉上貼了一道疤,斂去帝王威儀,竟全然換了一個人似的,若非他露出熟悉的笑容,楚熹決計認不出。
“楚城主為何這般看著朕,不認識了?”
“咱倆認不認識……還真難說。”
周文帝依舊是很明朗的樣子:“虧你那日在滿香樓還叫我一聲哥哥。”
楚熹略有些茫然。
她當然知道周文帝便是薛進等待的貴客,可……忍不住問:“你怎麼會和謝善臻在一塊?”
當初謝燕平設計奪權,以極快的速度統領帝軍,連瑜州兵馬也聽他號令,明眼人都看得出來,這背後必然是瑜王在推波助瀾。
謝善臻這條命,都是謝燕平救回來的,沒道理背叛謝燕平啊。
周文帝從容地倒了一杯茶:“謝氏兄弟乃肱股之臣,朕如何不能與他同行。”
肱股之臣!
楚熹睜圓眼睛,看向薛進,無聲地“臥槽”。
謝燕平必定從一開始就在為周文帝辦事,周文帝明面立太子,籠絡瑜王,給自己爭取喘息的時間,暗地裡卻透過謝燕平組建真正的朝廷軍隊。
若常德一役打了勝仗,那帝軍班師回朝之日,便是瑜王葬身之時!
然而薛進並不覺驚訝,默默剝了幾粒花生,搓去紅衣,放到楚熹跟前:“陛下此時離宮,不怕驚動瑜王?”
“皇貴妃早產,朕深感憂懼,自然寸步不離。”周文帝笑著說:“他安心的很呢。”
女人生孩子,無異於闖鬼門關。
可週文帝面上卻一派輕鬆,半點沒有先前對惠孃的愛重。
楚熹這會真懷疑他是否知曉太子身世了,橫豎到這份上,不妨一問,滿足好奇心:“那個,太子……”
周文帝微微偏過頭:“聽說楚城主與惠娘是舊相識。”
他不僅知曉太子的身世!還知曉惠孃的出身!
楚熹心裡一緊,莫名毛骨悚然,終於明白那些薛軍將領為什麼怕她了,想來,在將領們眼中,她和周文帝是一樣的,笑得越甜,手裡的刀子越鋒利。
話說回來,知不知曉又能怎樣呢,這出戏即將要落下帷幕了。
瑜王身體裡到底流淌著皇族血脈,做事情再不光彩,也想圖一個名正言順,很容易把自己的底牌袒露出來。
剛剛巧,薛進一貫善用心術,不吭聲不念語的就將對方揣摩了個透徹。
他篤定瑜王見了火銃會自亂陣腳且萌生貪念,必將主意打到楚熹身上,生擒楚熹,鉗制安陽,換取北場工匠,而瑜州十萬兵馬無詔來朝,是大逆不道的罪名,瑜王首先要做的便是矯詔,將此事推到周文帝頭上。
是周文帝先撕毀盟約,想要殺了楚熹和薛進,故命瑜王暗暗調遣兵馬,那麼楚熹和薛進得知後,理所應當的派人行刺周文帝。
弒君,謀逆,罪不可赦。
瑜王大軍入城,先圍剿反賊,再扶持幼主登基,從此這大周朝的天下便可徹底落入他的手中。
一番籌謀,如此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