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陽光溫煦,微風柔和,樹影輕輕搖晃,湖面泛起波瀾。楚熹盯著周文帝乾淨圓潤的指甲,須臾,抬眸朝他笑。
那雙烏黑清澈的大眼睛是如此靈動狡黠:“賀旻。”
周文帝好多年不曾聽人這般喚他:“少城主可知,不敬之罪,按律當斬。”
“哪朝哪代的皇帝,都被人稱作是陛下,可賀旻只有一個。”楚熹挑眉,無所忌憚的反問:“何處不敬呢?”
“依著少城主的說法,稱朕陛下才是不敬?”
“是呀陛下。”
話音未落,二人都沒繃住,眉眼齊彎地笑了。
吉春回來時,正巧看見這一幕,他躬著腰走上前:“陛下,瑜王求見,說有要事稟報。”
周文帝頓時收斂笑意,顯然對瑜王很是不喜。
楚熹也撇嘴:“哼,我才來宮裡不到半個時辰,這人就像是被火燒了屁股似的,真沒勁。”她將頭扭到一邊去,伸手抓了一片點心吃,那點心很酥脆,一口咬下去“咔嚓咔嚓”響。
周文帝從側後方看著她鼓出來一塊的臉頰,沉吟片刻,吩咐吉春:“請皇叔到承殿小坐,朕過會便過去。”
楚熹嚥下嘴巴里的糕點:“陛下是要把我一個人丟在這了?”
“皇叔有要事求見,朕總不能置之不理。”
“能有什麼要事……”楚熹咕噥一聲,看了眼周文帝的臉,這才強忍不悅道:“行吧,陛下只管去,我吃飽了,得睡會兒。”
周文帝便命宮婢帶著楚熹去望水閣的偏殿休息。
望水閣地勢極高,站在窗邊可一覽半座皇城,金秋時節,綠蔭已染上些許枯黃,襯的琉璃瓦熠熠生輝,湖面波光粼粼,想來,若到夜裡明月高懸時,窗前景緻會另有一番風味。
不然此處怎配叫惠月閣呢。
楚熹猜測著如今惠皇貴妃心裡的滋味,忍不住捧著臉痴笑。
那令她險些喪命的斷髮之仇,她可是牢牢記著的,就算一時還不能還回去,給惠娘添添堵也好。
“少城主可要更衣?”
“待會,待會的。”楚熹看向身旁的小宮婢,笑著問道:“你幾歲了?”
“奴婢今年十三歲。”
“這麼小啊,你幾歲進的宮?”
“十歲上。”
楚熹自一見周文帝便注意到,他身邊除了內侍,都是看起來年紀不大的小丫頭,雖說齊頭整臉,容貌尚可,但仍是孩子面相,身體乾癟纖瘦,遠遠不能與人間富貴花般的皇貴妃相提並論。
身為瑜王的義女,位尊皇貴妃,膝下有太子,皇后那邊又不成氣候,且聖眷正濃,寵冠六宮,按說惠娘在後宮的地位十分穩固,無需再如此謹慎提防。
可見她對周文帝,是非常在意的。
就是不知道這種在意到什麼程度,能不能蓋過她對權勢的渴望。
周文帝一死,幼主登基,她便是當之無愧的太后,天底下最尊貴的女人。
問題的關鍵就在這裡。縱使惠娘滿腹謀略,野心勃勃,一旦動了真情,便會生出難以遮掩的妒恨。
瑜王手眼通天,倘若有所察覺,絕不可能再信任惠娘,而惠娘有今日地位,也不是吃素的,只要她站到周文帝的陣營裡,與周文帝聯手對付瑜王,那帝都城這一池水,勢必被攪得翻天覆地。
兩不相讓,局勢才會明朗,才會有可乘之機。
不過惠娘這個人是經歷過大風大浪的,想讓她露出狐狸尾巴,楚熹自覺還得再下一劑猛藥。
……
承殿是周文帝私下會面大臣的場所。
瑜王在此等候,他匆匆地趕來,倒像是他被召見。
“皇叔今日進宮所為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