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十萬大軍的西北王,她一個半奴半主,管家的姨娘,要在薛進跟前拿長輩的架子,她自己都覺得沒底氣。
可關於楚熹的事,她不能跟那當爹的說,也不能跟那當兄長的說,安陽府的正經女眷總共就兩個,一個是剛懷上身孕在養胎的竇十一娘,一個是剛嫁進門沒多久的老二媳婦,兩個女眷同楚熹幾乎沒來往,在她們眼裡,楚熹就是楚家說一不二的姑奶奶,躲著還來不及,怎會跑去話家常,交流做女人做母親的心得。
曹姨娘思來想去,就只能和楚家這上門女婿嘮叨兩句了。
說老實話,薛進對府裡這四個姨娘都挺客氣的,起碼比對他那岳丈客氣,見到曹姨娘,朝她點點頭,輕喚了聲:“姨娘。”
“姑爺,別忙著走。”
“姨娘有事?”
曹姨娘笑笑,儘可能慢條斯理地說:“三姑娘自打從常德回來,就老在屋裡躺著,吃喝也不節制,這可不行呀。”
薛進看曹姨娘的眼神略帶了一絲不解。
他認為楚熹如今這樣挺好,不跑不跳,不作不鬧,就是貪吃些,那也是她腹中的孩子貪吃,若楚熹能這般安安穩穩度過未來幾個月,薛進必定日行一善,感恩上蒼垂憐。
曹姨娘嘆了口氣:“你想啊,三姑娘本就身量長得小,吃得多,孩子長得大,她又不願意活動,等臨盆那日,萬一生不下來,輕則保不住孩子,重則一屍兩命啊。”
曹姨娘是怕薛進不上心,所以嘴上半點顧忌沒有,只叫薛進明白事情的嚴重性。
她如願以償的嚇到了薛進。
薛進面無血色的虛心向曹姨娘請教:“那,那該如何是好?”
曹姨娘道:“也不難,無非是叫她多下地走走,多出去轉轉,吃的清談些罷了。”
薛進用一種領命的口吻應了曹姨娘,而後匆匆走向楚熹的住處。
回府的老大剛巧看見這一幕,上前詢問,曹姨娘便簡單說了一番自己的心路歷程。
老大笑:“這事合該讓三妹妹那位婆母操心啊。”
曹姨娘“害”了一聲說:“你若不提,我都想不起來有這麼個人,可別叨擾她了,她這麼消消停停是最好不過的。”
李瓊在安陽府多數時候都像個透明人,待誰都冷冷淡淡,饒是楚熹腹中的孩子勉強算薛家血脈,她對楚熹也不是很熱絡。
而她是薛進身邊除了楚熹以外,唯一一個能說得上話的女性,她不願開口將經驗傳授給薛進,薛進就沒有渠道獲取這方面的知識。
一屍兩命。
薛進滿腦子都是這四個字,心裡一陣陣慌,快走到院門口時那兩條長腿都要邁出殘影了。
夏蓮正在院裡剪花枝,一陣風從她面前拂過,她呆呆的抬起頭,環視四周,空無一人,當下起一身的雞皮疙瘩,感覺自己撞邪了。
薛進走到屋裡,腳步漸漸放緩,探察敵情似的往臥房瞄了一眼,只見楚熹倚床半躺,手裡捧著一本書,邊翻頁邊懶洋洋的打呵欠。
就像吃飽喝足的母獅子。
薛進站在屏風後,沒急著進去,照例掰手指算了算日子。
差不多,還有五個月,五個月很快就過去了。
薛進長舒口氣,笑道:“看什麼書呢?”
“春宮圖。”
“……”
楚熹怕他不信,特地向他展示內頁,然後沒精打采道:“畫的真難看。”
楚熹一想吃什麼東西,就說是腹中的孩子想吃,薛進理所應當的認為,她看見的東西,孩子也能看見,默不作聲的將書抽出來,丟到一旁:“明日是重陽節,我們去道觀祈個平安符如何?”
“你不是從來不信這些?”
“我又信了。”
“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