苗媽媽轉身對著青蓮低聲道:“給我爭氣點,今日若是唱不好,回去我打死你!”
在臺上站了這麼一會,青蓮已經稍微適應,緩適些緊張的情緒,被苗媽媽這麼一威脅,立即又緊張起來了。
苗媽媽走下臺去,青蓮背後拿著橫笛的老生問道:“小娘子,你唱什麼曲子?”
老生的旁邊還有個拿著琵琶的姑娘,這一老一少兩人是負責伴樂的,除新曲外,他們幾乎熟悉常唱的曲子和曲牌。
青蓮輕聲應道:“不用,我清唱。”
她也希望有人伴樂,但這是一首新曲子,沒有人會彈奏,本來不會彈奏新曲子,可以練習,但作為一個從未登過大堂的小伶,誰又會花費精力和時間來為她練習新曲子。
另外這種事也幾乎沒有發生過,能夠演唱新曲子的,往往都是院內的花魁娘子。
老生聞言一訝,輕聲道:“小娘子,你可想好了。”
沒有伴樂,基本就已經遜色一半,卻是需要極好的歌唱功底和極優的歌喉來打動別人,就是歌唱大家也謹慎嘗試,何況她一個從未登臺過的小伶,這簡直就是自取滅亡。
青蓮回頭微微一笑:“我唱的是新曲子。”
老生更驚訝,新曲子!真正的新曲子還是那些幾個曲牌拼湊糅合的新曲子,如果是前者或許能讓人眼前一亮。
是後者的話,怕是要弄巧成拙,應該是後者,她一個不知名的小伶,何來資格演唱獨樹一格的新曲。
“趕緊快唱,墨跡什麼。”
“是啊,趕緊唱,唱完下去吧。”
場下的人陸續督促,並不是迫不及待想要欣賞青蓮歌喉,他們巴不得青蓮唱的不好,出醜,然後好名正言順請蘭甯娘子露面獻唱,那可就賺大發了。
青蓮面對一眾玩味目光,展開歌喉:“北雁南飛又一秋,奴送君行心哀悵。”
沒有伴樂,清唱!
這頭一句已經讓人意外,並非青蓮唱的多好,而是她居然選擇清唱,這對任何人來說,絕對是一種挑戰。
苗媽媽臉露怒色,這小丫頭幹什麼,報復是吧!想讓她下不了臺。
暗處的名伶譏笑起來,“居然選擇清唱,不知天高地厚的丫頭,真當自己是長安第一花魁天水仙歌。”
場下眾人也很是意外,一時為青蓮的勇氣所折服,早就準備好的起鬨聲扼在喉嚨裡。
青蓮唱第二句:“就此斷了洛水緣,相當日,與君依,想今日,與君別,淚汪汪啊淚汪汪。”
新曲新詞!居然是新曲子,填的也是新詞!
出自一個初次登臺演唱的小伶之口!
場下眾人紛紛望向苗媽媽,似乎在詢問,苗媽媽你這是搞什麼把戲,有新曲子居然讓一個小伶來唱,簡直就是暴殄天物啊!
表情驚訝的苗媽媽面對眾人詢問的目光,也是一頭霧水,青蓮這丫頭哪來的新曲子,誰給她作的曲,誰給她填的詞,她可是一點不知啊。
暗處的名伶們已經不敢譏笑了,眼裡倒多了幾分妒忌,心裡猜測,青蓮最近和蘭甯娘子走的近,該不會是從蘭甯那裡拿來的新曲子吧。
也就蘭甯娘子有這個本事讓別人為她作新曲填新詞,蘭甯好大的手筆啊,腰撐的也忒狠了。
青蓮接著唱:“嘆奴只是船家女,不能伴君旁,望斷君啊,一刻白了頭。”
“好曲子!”
“好詞!”
場下已經有人忍不住叫好,把早已經準備好的起鬨忘之腦後。
青蓮一聲弦外音:“月娘,你看,君回頭了!”
這弦外音是謝傅特意教的,手一指,頭朝遠處瞭望,十分生動,讓人一看一聽就知道是弦外之音,聽過蘇州評彈的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