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夜,圓月被流雲遮去一半,剩下的一半掛在枝頭,仿若一盞明燭。
郡守府內宴廳中,有宴席大擺,席間主位只坐兩人,正是楊熙筒與江越河。
楊熙筒下午昏睡後醒來,只覺頭腦前所未有的清明,立時讓身邊的侍從,速速去請連日來泡在軍戶所練兵的江越河。
江越河受到楊熙筒所請,也不推辭,到了相約的時辰,揚鞭策馬就回了郡守府。
開宴後,楊熙筒與江越河兩人,先是欣賞了一番歌舞,又暢談了一番此前在庫州的境遇,酒酣耳熱之際,楊熙筒又主人派頭十足的揮手,喚來了數十樂師奏琴助興。
月色滿軒白,琴聲宜夜闌。
琴聲清越,幽聲揚遠。
欣賞琴聲的間隙,江越河微醺道:“楊賢弟這隱形郡守,看來做的是非常愜意了,公然在郡守府內呼奴喚婢,大擺宴席,也無人出來說道,著實羨煞人也。”
楊熙筒聞言,眸中光亮一閃,心道,來了,終於沉不住氣,先出聲試探了。
看來,江越河確實已察覺到一些端倪了,且並不打算將此事,告知魯王。
楊熙筒心中有了底,也不在遮遮掩掩了,放下手中喝空的酒樽,神色清明的笑,意有所指道:“江兄這話可說的奇怪,魯王讓臣做了此地隱形郡守,這郡守府,除卻那位佔著郡守位的傀儡女郎,自然是我為主了,還有何人能出來說道我?”
江越河隨即聽出楊熙筒話裡的深意,也不佯裝醉態了,坐直身體,笑問:“楊賢弟都說,要除卻那位佔著郡守位的傀儡女郎,你才能為主了。那豈不是在說,楊賢弟,還並未真正掌控這位為郡守的傀儡女郎了?”
楊熙筒不答反問:“江兄何故對此事如此感興趣呢?”
江越河眼神銳利的掃了眼四周,亦是不答反問:“楊賢弟你看呢?你覺得江某為何對此事感興趣?”
楊熙筒立即懂了江越河的意思,頷首一笑,揮手將廳內彈奏助興的人,盡數遣退。
琴聲頓止,奢靡輕鬆的氣氛,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窸窸窣窣地一陣聲響過後,伶人奴僕皆已退下,宴廳內變的寂靜無聲。
楊熙筒等廳內只剩他們兩人後,言笑晏晏地看向對面飲酒的江越河,才再出聲答道:“或許,江兄想和楊某走同一條路?”
江越河緊盯著楊熙筒再問道:“楊賢弟走的是何路?”
楊熙筒遙遙向對面的江越河敬去一樽酒:“反叛魯王之路。”
江越河聞言,眼底終於浮出笑意:“楊賢弟倒是奇怪,你在魯王處,並不如江某山窮水盡,怎麼也想走這條路?”
“那當然是,得遇明主了。且自信,此主,定能誅魯王。”
楊熙筒此言一出,江越河這才真正心神浮動,瞳孔驟縮:“誅...魯王?”
“此主在哪?竟口出狂言,欲誅大濟鎮守一方,手掌二十萬大軍的親王?”
楊熙筒冷嗤一聲:“什麼鎮守一方的親王,明明乃為惡一方的豬狗之徒,肆意掀起戰禍,不顧百姓民生,驕奢淫逸,又妄蓄大志,奉這種人為主,不過助紂為虐罷了。稍有血性之輩,便不會與其同伍。”
江越河擺手打斷楊熙筒之言,面露不耐道:“這些事人人皆知,又有誰能真正行那一步?楊賢弟,江某乃武人,只看實際,不看虛的。”
“莫要顧左言他,你若想邀江某與你同路,就必須回答江某,魯王有二十萬大軍,你所奉之主,如何敢冒天下之大不韙,去誅魯王?不怕忠君之派的文人,口誅筆伐嗎?即使不懼這些,又如何有能力,越過那二十萬大軍的屏障,去誅魯王?”
“若是刺殺,那便不用回江某此問了,此乃小道,江某不認此法,若是此法,我亦可辦到,無需與誰同路。比起讓魯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