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蒼蒼,日光初乍。
卯時,廣山縣南城門大開。
有萬餘被連排捆綁,縛手於身後的匪兵,被兩千氣勢凌厲的執矛兵士押解,在青松寨花慶發與肖旗的帶領下,靜聲前往廣山深處隱遁。
竇圖則帶兵,押解著可供這萬餘匪兵嚼用月餘的糧草,居於隊末,一同隨行上山,此後一個月,他都會在廣山這深山裡,對這些降兵進行集訓操練。
林知皇此時身後跟著幾名護衛兵,站在廣山縣南城門的城牆上,望著其下那延綿不絕的押送降兵的隊伍,滿身孤寂隱入身後暮色的天空中,讓人看不真切。
胡三此時已辦完了手下之事,步上城牆,回來向林知皇覆命,身後還帶著一名全身籠罩在黑斗篷中的人。
“主公!事情皆已辦妥!”
胡三對林知皇抱拳一禮後,利落地側身露出身後之人。
林知皇對胡三微一點頭,隨即將目光放在那將身形,隱在黑斗篷中的人身上,一打量,眼眸微亮,立即猜到來人是誰。
“主公!”
果然,低沉卻熟悉的嗓音,自黑色斗篷下傳來。
來人取下罩在頭上的黑色斗篷,顯出了那張熟悉的絕俊之顏,正是此時應該在鄶縣主事的溫南方。
溫南方取下罩在頭臉上的黑色斗篷後,面色冷肅地對林知皇拱手行禮道:“恭賀主公!順利收服沖天賊手下萬餘兵馬!”
林知皇一見溫南方的臉色,就知此次又要被眼前之人勸諫了。
“聰深,你怎來得如此快?”林知皇乾笑兩聲,眼神心虛往別處瞟。
自己忠心投效的主公拿命做賭,深入虎穴謀兵,作為其下幕僚之首溫南方,如何能忍此事。
“魯王再次拔營出兵後,鄶縣的事務令尊已能處理!聰深便快馬加鞭,換馬不換人,趕至了廣山青松寨,哪知主公謀算激進,已是先一步以身犯險,入了廣山縣。”
溫南方回話時雖語氣淡淡,但林知皇仍舊從他話語中,品出些隱含的怒氣。
溫南方是聰明人,別人或許看不明白,只會覺得她林知皇智計無雙,但作為“七聰”之一的他,如何會看不出她此計中,隱含的諸多風險,稍有不慎,便不能全身而退。
“當時情況緊急,若放任其發展下去,等符驍領兵出了廣山縣,沖天賊及其手下匪將若反應過來自己被騙,廣山縣必將內亂,一旦內亂,這些底層的匪兵,估計會有大半死於內亂之下!我實不忍……”
“主公!”
溫南方硬聲打斷林知皇繼續欲說之言,壓抑著怒氣道:“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此次計劃,您實在太過冒進!兵可以再尋機會謀,您若因為冒進,而稍有閃失,便是命喪黃泉的下場!您可知您的肩上究竟肩負著什麼!”
“吾就因知道自己肩上,究竟肩負著什麼,才會如此冒進!這萬餘匪兵皆為求生之人,若為守護家國身亡便也罷!但吾不能坐看他們死在莫名其妙權欲之下!”
溫南方一時被噎,還欲待再說,林知皇卻抬手阻止他道:“聰深!汝也說千金之子,坐不垂堂!手中無兵,吾之身,哪值‘千金’!如今靠這一博,吾手下有了萬餘兵馬,才真正算得上是踏入‘千金’之子的行列!”
“真正的‘千金’之子........”溫南方一瞬間怔愣,怒氣漸收,看著眼前意氣風發的小主公,喃喃道。
“對,真正的‘千金’之子!身份在亂世面前值當什麼?等刀兵來了,‘身份’並不能抵擋刀兵!掌刀之人,若不看你的‘身份’,‘身份’再貴,刀兵斬下,命立時也如草芥!”林知皇說到此,周身氣勢凜然的側頭,遠眺前方茫茫高山。
“‘身份’並不能抵擋刀兵?”
是了....就好比那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