識時務者為俊傑,形勢比人強。溫南方艱難的彎下脖頸,輕微地點了下頭。
林知皇見了,展顏笑開道:“很好,日後,你會為自己此刻的決定而驕傲的。”
好生不要臉的話!現在還什麼都沒定論,就開始變相誇起自己了?
王題心中腹誹,悔不當初錯把修羅當綿羊,此時他也不敢再公然叫罵,就怕眼前這小子上一刻還笑盈盈,下一刻,便拔刀給自己一個痛快。
林知皇又恢復了先前活潑開朗的模樣,親自扶起溫南方與王題。
忽紅則緊緊盯著兩人,以防這兩人突然暴起,對林知皇不利。
王題又被林知皇的陰晴不定弄的不知所措,呆愣的看著林知皇,手腳僵硬,他現在是真的有些怕了這明明是稚童模樣,卻讓人不知該如何應對的小郎君了,他王題活了十八年,還沒見過這樣的人。
一時急驟,一時暖風,仿若閻羅。
扶起溫南方時,林知皇笑著問溫南方:“你在做什麼?”
話不著邊際,但眼神卻帶上了壓迫之意。
林知皇笑容滿溢,卻讓人膽顫。王題在一邊見了,咕咚嚥下一口唾沫,腿肚子有些發軟。
“屈從於你。”溫南方順著林知皇的力道坐起來,平淡與其對視。
屈辱感在麻痺溫南方的心,他此刻覺得自己與那夥懼怕於吳賊淫威,而無所作為的朝臣並無不同,都是為了保命屈服在強權武力之下。事到臨頭,他也是如此,他又何有資格看不起別人。
“不是。我是問你‘目前’在做什麼?”
是人生階段的‘目前’在做什麼。
溫南方懂了,答道:“逃。”
“你想逃到哪裡?”林知皇繼續問。
“逃到遠離紛爭的地方去。”溫南方神色淡然的繼續答。
王題則聽的莫名其妙,左看看,右看看,兩人一問一答,十分迅速的打著機鋒。王題完全不懂聰明人的腦回路,接不上兩人的頻道,只得做旁聽者。
林知皇聽了溫南方的回答點點頭,因為接下來她要說的話,必須得避人耳目,因此,除了留有忽紅在身邊守衛,其他部曲,皆被林知皇給遣退至二十丈之外把守,以防有外人在此窺聽了去。
沉寂了片刻,林知皇確定在場只有四人能聽到自己此刻的講話後,這才開口講自己欲說之言。
“那你與我爹又有何異?”
林知皇身上突然迸發出一股攝人的威勢,揭開了溫南方身上最後一絲偽裝,落字鏗鏘道:“若這天下像我爹這般,身負官職的人,像你這般,胸有文墨的人,都選擇了逃!普通人如何能不逃?誰來面對艱難?誰來,拯救這滿目瘡痍的世道?”
溫南方收起心中的屈辱和不服,怔忪。
“逃,就能遠離紛爭嗎?”林知皇見溫南方怔忪,略微收聲,輕聲繼續回問。
溫南方與王題還有跟在林知皇身後的忽紅,均被林知皇此時話語中所展露出的認真所攝。
“處於困境中的人往往只關注自己的問題。而解決問題的途徑通常在於你如何解決別人的問題。逃?逃就能讓世道變得更好嗎?不過是從一個地獄逃出,又進入了另一個更爛的地獄!為何,就不能站起來,用盡全身所能去抵禦它,想盡辦法解決它?把希望放在別人身上,就會像剛才那樣,我為刀俎,你為魚肉。 不想做魚肉,就只有把希望放在自己身上,才能掌握一切,才能實現自己的抱負!”
徹骨的寒風吹過,卻驅不散溫南方此刻心中翻湧的火熱。
溫南方冷死的心再次熱了起來,真正開始正視起眼前這名身量單薄的少年。
他清楚的認知到,寒風或許可以吹拂起她禦寒的大氅,卻似乎不能吹倒她身體裡所蘊含的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