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一葦都沒料到齊涉江會接住話頭,還開了個玩笑,不過容不得她多想,得開唱了:“我幾世修來梅花體,相酬清風飲萬盅。淡看生死濃看酒,天地江山逆旅同……”
一開口,倒都是流行樂的味道了,也就伴奏和唱詞有曲藝素材,這也不奇怪。
臺下的粉絲其實不關心別人怎麼說齊涉江,他們是夏一葦的粉絲,就算齊涉江唱功不好,也沒什麼,這首歌的意義是夏一葦和Jese合唱啊。
就連夏一葦本人,年輕時花瓶,磨鍊這麼些年,唱功也談不上頂尖。
所以,熱情的觀眾心裡門兒清,還真沒指望聽到什麼神級現場。
但不指望是一回事,齊涉江不唱又是一回事了。
這看著是合唱的架勢,齊涉江和夏一葦手著拉手,夏一葦也一直去看齊涉江,可眼看著齊涉江就是沒開口的意思。
事先沒說有這麼個嘉賓,他們也拿不準節目是不是就這麼安排的。那如果就是這麼安排的,夏一葦都要唱到副歌了,齊涉江還不張嘴?
“不是夢到情天情地,醒也地老天荒,又何必西廂心魂驚一場。彈詞重描梅花夢,落調在畫舟相會的回憶中……”夏一葦已經唱完了副歌部分,她也有些驚訝。
剛才好幾次她都想停下讓齊涉江唱了,但齊涉江沒那個意思,麥都沒抬起來,她只能好獨個兒繼續。
間奏,只剩三絃、二胡等樂器的聲音。
到這時,齊涉江才開口。
他還是第一次聽到這首歌,方才一直在琢磨歌曲的風格,伴奏的板眼,在腦海中搜尋合適的曲、詞,最終確定。
於是觀眾們就從大螢幕中看到,齊涉江終於把麥拿起來了,神態自若地開口唱:“紙窗梅影月初升,半榻殘篇一燈青。此際渾疑身化蝶,閻浮漚寄羽毛輕。”
一霎間,生生把樂器聲壓了下去。
通透的聲音,曲調充滿了傳統味道的悠揚,那種老舊的腔調融入了三絃與二胡的伴奏,演唱技法也滿是茶館、戲園色彩的氣韻,瞬間把人拉回到百年前的華夏。
但因為歌曲的題材,於是同整首歌又十分契合,甚至像是將其昇華了!
現場數千觀眾愣了。
夏一葦愣了。
從省曲藝團特意請來伴奏的三絃、琵琶、四胡等一干樂師,也愣了!
……
“這唱的挺有味道啊……這首歌不就是從傳統曲藝取材的麼,是不是就是原曲?”
“應該是吧,難怪聽著挺合的。不是說Jese唱功不行,我聽著怎麼不錯啊!”
“對,這段加得也好!”
對於普通觀眾來說,甚至不懂《何必西廂》取材的到底是彈詞還是大鼓。現如今聽傳統曲藝的人太少了,他們只知道這段出現在這裡,聽著很有味道。
再說,他們雖然不懂曲藝,但是心理預期低啊。
視覺上,就更是享受了,夏一葦和齊涉江母子,兩代美人同臺。大螢幕開始狂給齊涉江特寫,導致許多女觀眾心瞬間就偏了,舉起手機猛拍。
臺上的夏一葦內心也在迷糊著,她當年為了唱這首歌去參考過大鼓的唱腔,屬於半懂不懂。這是她的錯覺嗎,她怎麼覺得……兒子唱得還挺正宗?
能不正宗麼!
這會兒現場僅有的幾個正經內行,伴奏的樂師們都暈著呢。
弦師老白在省曲藝團工作那麼多年了,剛才齊涉江一開嗓子,不用多,兩個字就把他給驚到了。行腔吐字不飄不浮,細膩清晰,渾然不像這個行當的新人。
他們幾個樂師都下意識地調整起來,一瞬間完成了從齊涉江跟他們的板眼,到他們去貼齊涉江的調。
齊涉江到底學了多久老白不知道,單說嗓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