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約調頭就往回走。
齊涉江趕緊走過去拉他,帶著觀眾一起鼓掌,把人給請回來。
張約有點黑臉,他還把自己的吉他背來了,對著齊涉江齜牙瞪眼的,顯然對剛才那個現掛很不滿意。
“那就不用我多說了?”主持人笑道。
“請。”齊涉江伸了伸手。
張約抱著吉他,臉上的陰雲也就漸漸散去了。
他們一個拿吉他,一個拿三絃,齊涉江用三絃先彈一段過門,然後才換作張約吉他伴奏,開始演唱。
這一次齊涉江不止負責間奏的子弟書演唱,他事先和張約在微信上對過了,也只是在微信上對的,後臺沒對過。
但他們一起搗騰子弟書那麼久,早就練下了默契,三絃聲與吉他聲銜接,各自一段合唱,竟是十分自然和諧。
一曲罷了,主持人戲謔地道:“不愧是不分晝夜練出來的默契,那接下來張約也談一下吧,改編時遇到過什麼問題嗎?”
到這裡,張約聊完後,齊涉江還要唱一下原版的《十問十答》,讓大家感受一下區別。現在的版本,既保留了原有特色韻味,又增強了旋律性,著實是一次成功的改良。
……
錄製接近尾聲。
“你們剛才唱了很多,不過基本都是傳統曲藝,連《何必西廂》也是曲藝特色的。我想問問,Jese能唱流行歌曲嗎?”主持人問道。
這個倒沒有約好,不在臺本上,屬於臨場發揮了。
臺下立刻有人喊,《秋水》。
“唱《秋水》?原唱坐在這兒,我怕把歌毀了。”齊涉江說道。
但是除了《秋水》,還要唱其他的什麼,齊涉江還真不會了。
觀眾喊什麼的都有,齊涉江低頭想了一會兒,“我唱個新歌兒吧。1937年出的。”
臺下頓時響起一片笑聲。
“天涯啊海角,覓呀覓知音。小妹妹唱歌郎奏琴,郎呀咱們倆是一條心……”齊涉江低著眼清唱,慢慢地唱。
《天涯歌女》,1937年上映的《馬路天使》插曲,對齊涉江來說,這確實是一首新歌。他沒有看電影,但是街頭巷尾大家都在傳唱,他也學了,唱給觀眾聽,觀眾愛聽。
第三句開始,便有吉他聲加入了進來。
齊涉江抬眼看了看,是張約,霎時間歌兒就顯得豐滿多了。
“家山呀北望,淚呀淚沾襟……”齊涉江想到自己劃鍋賣藝,唱這首歌時的情景了,那時候他唱,看客也跟著唱。
就像浮生之中一場舊夢,如煙似幻,籠在心間。
觀眾席漸漸安靜下來,聽齊涉江溫柔又清亮的歌聲,極有情感,帶著淡淡的憂愁。
“小妹妹想郎直到今,郎呀患難之交恩愛深。”
齊涉江的歌聲太有感染力了,觀眾們不禁跟著輕聲唱起來。
齊涉江卻是驚訝地抬頭。
這是他記憶中的新歌,是讓他又想到過往時光的歌,是他以為不會有人應和的歌。
但是,在這個時候,幾乎是所有人,都跟著音樂低唱了起來,她們表現得非常熟稔。
這首歌,自問世後,八十多年來被無數歌手重新演繹,傳唱至今。在場的人也許已經不知道它出自哪部電影,但她們熟悉這個旋律,這首歌。
就連張約,也一面彈吉他,一面和起聲來。
齊涉江慢慢露出了一個微笑,眼眶微微溼潤。
似乎又是一次笑中帶淚,但這一瞬間,就像第一次看到電視上在播放傳統相聲,他好像不怎麼難受了,忽然便釋然了。
是啊,這是一個新的時代,擁有他不太懂的電視、手機、網路,但也有他的知音,他的張約,他的觀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