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之位是二弟的,賀裕從未羨慕或意圖奪取,但他早就喜歡錶妹了,今晚老天爺給他機會親近表妹,賀裕自然要抓住,才不會因為什麼兄弟情分白白把表妹拱手讓人。更何況平心而論,他與賀禮還真沒什麼兄弟情,賀禮確實沒言語輕辱過他,但賀裕永遠記得,曾經賀禮的朋友公然鄙夷他,賀禮只是一笑置之。
賀禮對人的好,只流於表面,從未經心。
這樣的兄弟,不值得他拱手讓出喜歡多年的表妹。
“天色不早,我先回房了。”言盡於此,賀裕肅容從賀禮旁邊經過,很快就消失在了轉角。
賀禮回頭,望著賀裕消失的方向,他溫潤的臉上 083
黎明時分,整座梅苑一片靜寂。雕花軒窗隔絕了外面的嚴寒,閨房裡,光線昏暗,兩盆四季海棠靜靜地開了,散發著淡淡清香,不遠處的紗帳內,熟睡的小姑娘彷彿聞到了花香,嘴角竟然是翹著的。
陸明玉做夢了。
她夢到了昨晚花燈會的情形,可發生的事情又不一樣。夢裡她登船時木板依然晃了下,害她驚慌失措撲到了楚行懷裡,楚行將她抱到船上,卻沒有馬上鬆開她。陸明玉心咚咚地跳,羞澀地從他懷裡抬起頭,頭頂楚行神色清冷,但他一手抱著她,一手輕輕地摸了摸她腦頂,無奈又寵溺地看著她,“怎麼這麼不小心?”
當時月色如水,燈光似霞,男人無意露出的淺淺溫柔,如甘醇的美酒。
陸明玉歡喜極了,賴皮地靠到他胸膛。
接下來夢境一變,陸明玉換上了大紅的嫁衣,楚行騎著高頭大馬來接她,路上花轎輕輕地顛簸,陸明玉悄悄挑開紅蓋頭,透過車簾縫隙看外面的新郎官,楚行穿著一身紅衣,背影挺拔,側臉如玉,說不出地風流倜儻。
然而人群裡忽然傳來一陣喧譁,下一刻,楚隨怒氣衝衝地騎馬闖了過來,指責楚行搶了他的妻子。陸明玉終於記起自己早就嫁給了楚隨,既然她是楚隨的妻子,怎麼能嫁給楚行?她茫然無措,外面楚行與楚隨卻打了起來,混亂中花轎倒了,陸明玉狼狽地爬出去,她想求楚行二人別打了,周圍百姓卻圍住她罵了起來,罵她不守婦道,罵她狐狸精,害楚家兄弟反目。
陸明玉不停地搖頭,她想解釋不是這樣的,人群突然散開,太夫人拄著柺杖威嚴地走了過來,楚行、楚隨不打了,並肩跪在太夫人面前認錯。太夫人冷冷地看著她,說她水性楊花不堪做楚家婦,命楚行當場寫封休書,斷了這門親事。
陸明玉踉蹌著跌倒在地,淚流滿面,看向楚行,只覺得她只剩他了,楚行一定不會休了她的。可是楚行看都沒看她,接過丫鬟遞過來的文房四寶,揮手幾筆,寫好了,他終於轉身,臉上再無任何溫柔。他停在她面前,用看陌生人的目光看著她,再將休書甩在她臉上,“阿暖,從今以後,你我恩斷義絕。”
恩斷義絕……
陸明玉悲慟地哭出聲,哭著哭著,忽然醒了。
熹微晨光透過琉璃窗照進來,陸明玉睜開眼睛,就看到了紗帳上繡的纏枝梅花。她呆呆的,好一會兒才意識到剛剛做了一場夢,臉上有些涼,陸明玉抬手摸摸,竟然真的哭了。回想那過於真實的夢境,陸明玉情不自禁地笑了。
真是的,怎麼做了這樣一個荒唐的夢?
可是懶懶地躺著,陸明玉忍不住又沉浸在了夢裡。日有所思,也有所夢,是不是因為昨晚臨睡前一直在想楚行,所以……
翻個身,陸明玉猶豫片刻,小手伸到枕頭底下,摸出了一個小小的金錁子,正是楚行送她的小金馬。陸明玉改成平躺,舉著小金馬,目光漸漸複雜起來。
楚行,楚行,當初桂圓開玩笑說楚行挺好的,嫁給他不錯,陸明玉只當成了耳旁風,可是與楚行打交道越多,陸明玉就越發控制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