喊道:“司徒迅弒父篡逆,業已伏誅,高陽逆賊,助紂為虐,青州大軍在此,爾等速速投降,只緝首逆,餘者不問!”
中軍一片譁然,高氏沒有退路惟有死戰,他們卻不必捨命去陪,一時間軍心動搖,士氣盡洩,青州軍悍勇無匹,越戰越勇,齊國中軍將士不多時便丟盔棄甲、潰不成軍,副將趁亂一刀將高陽斬於馬下,大喝一聲:“高陽逆賊,你自尋死路,休得誆騙我等替你賣命!”
四周都是高陽親兵,見此情形卻無意相救,副將跳下馬,對著受傷倒地的高陽連砍數刀,割下首級,俯首向統領州郡兵的刺史投降。
齊國軍中一場內亂終以主將被殺、副將投降而告終,這時聞風而動前來“馳援”的上軍將軍馮威遠也終於到了。
這馮將軍慣會見風使舵,要是指望他,恐怕黃花菜都涼了,不過他生了張武夫少有的巧嘴,比起上陣殺敵更擅溜鬚拍馬,在帥帳中見到青州刺史,直把他從頭到腳由內而外誇了一遍,從文韜武略誇到花容月貌,連他的戰馬也沒放過,那匹白色大宛馬若是聽了恐怕要羞成粉紅色。
倒是這青州刺史頗有幾分城府,非但照單全收,還時不時深以為然地微微頷首。
相形之下,唐冒口笨嘴拙,平素最看不慣馮威遠這樣巧言令色的小人,此時白眼都快翻到天上去了。
幸好這時有兵士入帳報信,堪堪挽救了他的一對眼珠子:“將軍,齊王府侍衛在帳外求見衛使君。”
唐冒看向衛琇,見他點頭,趕緊到:“傳進來。”
王府侍衛入內行了禮,向衛琇道:“啟稟衛使君,世子殿下有請尊駕過府主持大局。”
在場之人心知肚明,齊王死因蹊蹺,世子未必能服眾,難保群臣中會不會有人提出疑議,王妃和世子顯然是想請刺史去撐場子。
衛琇忙道:“不敢當,但憑世子做主。”
那侍衛跪在地上一個勁地乞求,衛琇這才順水推舟地對帳中幾位將軍道:“衛某何德何能,得蒙世子殿下錯信,不敢固辭,先行告辭了。”
說罷叫來等候在帳外的親衛:“我要去王府一趟,你去軍中傳令,即刻出發。”
那衛官年紀不大,性子耿直:“回稟使君,將士死傷無算,傷者還未及收治,即刻便走恐怕……”
馮威遠眼珠子一轉,不由動了心思,他先時不敢出頭,叫唐冒那粗人搶了頭功,這世子病病歪歪,一看心眼子就不少,也不知會不會因此記恨上他,正發愁找不到機會奉承,見此良機趕緊湊上前去:“貴軍適才經過一場鏖戰,將士們想來已經十分疲憊,莫如讓他們在此休整片刻,在下領一千精兵護送使君前去如何?”
衛琇沉吟道:“那便有勞馮將軍了。”又對親衛道:“去調集百人隨我一起去。”
兩人各自整備兵馬向齊王府進發。
***
景陽殿前支起了名旌,曾經不可一世的王侯躺在眠床上,屍首已經沐浴完畢,身上蓋著殮衾,面容扭曲,兩眼圓睜,渾濁的眼珠漠然地對著帳頂。
他的妻妾、子女、臣工、奴婢烏壓壓跪了一地,慟哭聲在樑柱間迴盪,其中不乏哭得特別情真意切的,多半是受寵的侍妾和庶子女,冒犯過王妃或世子的僚屬和奴婢,真正為齊王的橫死難過的,大約只有劉側妃一個了。
劉氏幾次哭得幾乎背過氣去,粗壯的後背佝僂著,渾圓的肩頭上下聳動,世子司徒遠的目光從她身上掠過,覺得那模樣有些滑稽。
齊王妃從始至終沒有流一滴淚,只是眼眶發青,臉色有些蒼白。她跪坐在床邊,從齊王口中取出角柶擱在侍女捧著的銀盤上,又從另一名侍女手中的金盤上拿起碧玉飯含填入屍身口裡,輕輕託了託他下頜。
接著是為亡夫沐浴、櫛發和更衣。這些事情有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