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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侍女領了命,也不急著去辦,慢悠悠地晃到門口,同守在門口的小姊妹抱怨:“再有一會兒便下值了,偏在這個節骨眼上要湯要羹的使喚人,不是才吃了宴席回來麼,廚房那幫子醃漬貨不知又有多少話候著!”
“就是,”那守門的侍女年紀小資歷淺,奉承她道,“湯湯水水的灌進肚裡去,一會兒又要姊姊們伺候著出恭,煩死人了……”
話音剛落,庭中響起男子低沉的聲音:“你說誰煩死人?”
兩個婢子驚慌失措地轉頭一看,只見齊王大步流星地向他們走來,兩人登時嚇得臉色鐵青,膝蓋一抖雙雙跪倒在地,連連磕頭:“奴婢該死,求殿下恕罪!”
齊王對身後的乳母張氏道:“嬤嬤心慈,不過府中的規矩不能廢弛,下人妄議主人該如何罰?”
張氏眼神一閃,背上霎時沁出一層冷汗,強自鎮定道:“回稟殿下,按規矩應該受拔舌之刑,再打一百笞杖。”
齊王大笑一聲道:“那便照章去辦吧,叫華光殿所有下人都來觀刑,多點幾盞燈,叫他們看看清楚。”
張氏如何看不出他這是殺雞儆猴,也不敢替這兩個侍女求情,唯唯諾諾地領了命,一時間倒有些拿不準主人的態度了,轉念一想,大約是抓到王妃把柄心裡有氣,這才撒在下人身上吧,想了想道:“這些不成體統的奴婢是該罰,殿下莫要動怒,免得傷了身子。”
齊王冷哼一聲,沒去理會她的關心,只把手一伸:“給我罷,嬤嬤在此看著這兩個長舌婦領罰便是。”
張氏趕緊將手中之物雙手捧上,托盤上一件疊得整整齊齊的羅衣,依稀能看到上面繡著花枝,顯然是女子衣裳。
齊王將之拎在手上,三步並作兩步走進屋內,對著擋路的琉璃屏風便是一腳,將帳外的另一名侍女唬得不輕,那侍女一抬頭,正好對上齊王怒氣勃然的臉,她還不知道外頭髮生的事,已經嚇得魂魄出竅,連行禮問安都忘了。
“滾出去!”齊王倒是沒計較她失禮,冷森森地道。
那侍女幾乎是連滾帶爬,避瘟神似地跑出了華光殿。
衛氏本來朝裡側躺著,不緊不慢地顛了個身,一手扶著床坐起來,平靜地問道:“怎麼了?”
“你揹著我做的好事!”齊王將手裡的衣裳劈頭蓋臉地往她砸過來。
那羅衣輕軟,沒什麼分量,落下來罩在衛氏頭上,並不疼,但是叫人覺得屈辱。
王妃優雅地伸出手將那衣裳摘下來,對著燈覷起眼睛翻來覆去看了看,笑道:“這件衣裳又如何得罪你了?”
“衛瀅,你休要與我打馬虎眼!”齊王咬牙切齒地從將她手上的羅衣一把扯過來,翻開衣襟,從一個不起眼的暗口中抽出一張巴掌大的絹帛來,“是我小瞧你了!”
王妃冷冷望了望他手上的絹帛,不用細看也知道上面寫著“忘憂”兩字,是她咬破手指用血寫的,忘憂是一種秘藥,初服時能叫人神清氣爽,久而久之便會徹夜難免,頭痛難忍,進而迷失心智。
衛氏若無其事地抬手抿了抿方才弄亂的鬢髮。
這動作讓齊王一愣,他臉上的怒意隨即褪去,變成一種空洞的懷念。
衛氏掀了掀眼皮,事不關己地道:“這是何物?妾未曾見過。”
“你故意在屋內放許多冰山,為的就是藉機把這件衣裳給你那侄媳是不是?可惜你煞費苦心,卻叫張嬤嬤識破,白費了這許多功夫!你還有何話好說!”
“怎麼,殿下既然做得出來,還怕我說出去?”
她語氣平淡,齊王卻從中聽出尖銳的嘲諷,暫時消退的怒火重新被她點燃,可她說的話卻無從反駁。
“殿下,”衛氏悽然地一笑,“您目光如炬料事如神,我已經叫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