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dt>
裴霄定定地看著他,彷彿要將他盯出個洞來,衛琇則若無其事地迎著他的目光,微笑著點點頭。
裴霄要避嫌,不過自然不會少了替他打頭陣的,立即有人跳出來為那倒黴催的青州刺史辯白,才說了兩句,只聽“啪”一聲脆響,天子用力將手中一塊玉佩往案上一拍,斥道:“誰替那蠹蟲說話,孤先將他斬了以慰左太守一家在天之靈!”
裴霄審時度勢,司徒鈞這回是鐵了心要折他一臂,他畢竟佔了君的名分,又羽翼漸豐,還有個姓韋的老酸儒伺機尋他晦氣,這次只能棄卒保車了。
陶謨的命途定了,青州卻還有個爛攤子等著收拾,不說別的,光是那數千流民就夠喝一壺的了,再加上這兩年天災不斷,西北又有兵禍,國庫早已空虛,司徒鈞眼下連賑災的錢糧都撥不出來,可憐他風華正茂的年紀,鬢邊已經愁出了白髮。
一提到錢,滿朝臣子都像是臨時害了肚子疼,一個個愁眉苦臉,憂國憂民的場面話一套接著一套——反正不用錢。
衛琇卻上前一步奏道:“臣願輸米十萬石,粟米二十萬石,幣二十萬匹,帛十萬匹,雖是杯水車薪,庶幾可解陛下燃眉之急。”
司徒鈞從御座上站起身來,感激道:“衛卿毀家紓難,大靖有此忠臣,是黎民社稷之幸!”
衛十一郎帶了頭,其它世家也得有點表示,一箇中書通事舍人拿出這麼多米糧財帛來,八命三公總不好意思太寒磣吧,裴、蕭、韋三家都結結實實出了一回血,別家還好,蕭家人口多,子孫一個賽一個的能造,日子本來就過得緊巴巴,蕭家諸人差點吐出一口血來——你衛十一郎倒是一人吃飽全家不餓,拖別人下水你這是安的什麼心!
作者有話要說: 彈劾那段參考了沈約彈劾王源的表章,有興趣的小天使可以搜搜原文看看,寫得很有文采。這個沈約就是“沈腰潘鬢”裡那個以腰聞名的沈~
迫在眉睫的賑災問題解決了, 天子接著問青州刺史的人選,韋重陽一系和裴霄一系都有薦舉, 韋重陽和裴霄袖著手不發一言,氣定神閒地看著底下的人爭得面紅耳赤。
裴霄當初一力保薦的陶謨才被免了官,這節骨眼上他還不知收手,儼然已將政柄目為他們裴家的私物, 司徒鈞心中憤恨,手裡握著半塊玉佩, 手心被裂口扎出了血還渾然不覺。他深而緩地吸了一口氣, 壓了壓怒火道:“此事非同小可,兩位說的都有道理, 容孤再斟酌一番。”說罷命衛琇擬旨, 命樂安太守陳瓊暫代青州刺史一職。
下了朝,衛秀正要轉身離開,司徒鈞在後面叫住了他:“衛卿請留步。”
衛秀隨著司徒鈞踱至宣德殿, 司徒鈞隨口寒暄幾句,又問了問涼州的風土人情, 末了抬頭望他一眼, 笑著道:“稚舒是性情中人,姜家娘子能得你的青眼相賴,也是福澤深厚之人。”
衛秀聞聽此言心中有些不悅, 誰都覺得姜二孃被他挑中是莫大的幸事,彷彿她是個什麼物件,合該叫人稱量挑揀, 先是蕭九,再是他——殊不知他才是那個三生有幸之人。不過這些話不必同外人說道,即便說出來,司徒鈞這樣的人大約也是不會信的,多半還要費心揣摩衡量半日。
於是他便揖了揖道:“臣替內子謝謝陛下。”
“婚期定了麼?”司徒鈞關切地問道。
“回稟陛下,尚未行問名之禮。”衛琇答道。
司徒鈞笑意更深,似打趣又似試探:“稚舒恐怕已經等不及要將佳人迎娶回家了。”
衛琇垂眸一笑,像微風拂過水麵帶起的淺淺漣漪:“讓陛下見笑了。”
“禮本於昏,這本就是人倫之重,稚舒不必害臊,”司徒鈞一本正經地揶揄道,“依孤之見,不如早擇良辰吉日,稚舒了卻這頭一樁心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