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把電視機的音量調低了一些,穿著拖鞋去開門。他其實已經猜到了,這時候來敲他門的只會是萊昂納多,埃伯特開了門,果然,萊昂納多穿著比他大一號的睡衣,孤零零地站在門口,腦袋耷拉、表情委屈,就好像一隻被主人拋棄了的大狗。
埃伯特有些想笑。他默默往後退了一步,讓出一個身位,萊昂納多便飛速地竄進了房間,趴到了埃伯特的床上,過了一會兒,見埃伯特還不上床,他才從被窩裡鑽出半個腦袋:“你在看這部電影?這電影真是無聊透了,那些專家們把它奉為意識流經典,可我覺得只有真正的瘋子和變態才能看懂它。”
時鐘已經轉過了11點,可埃伯特的電影才放了一多半,音量被他壓得極低,這部上世紀六十年代的老電影畫質也不高,他雖然眯著眼睛極力讓自己陷入欣賞影片的氛圍中,可他眼前的人物和畫面其實都是模糊的,就像起了霧。
事實上,從剛才到現在,他壓根沒弄懂這部電影的情節,他只是陷入了自己的思維中,暫時不想走出來罷了。
見埃伯特沒有絲毫倦意、似乎要把這部電影看到天荒地老的樣子,萊昂納多幹脆掀開被子,一個箭步走到萊昂納多身邊,搶走他的遙控器,直接關掉了電視機。
“還不睡?”他站在埃伯特身前,居高臨下地俯視著埃伯特,站起來的時候他要比埃伯特稍低一些,可這會兒埃伯特坐在沙發上,卻只能看到萊昂納多兩條修長筆直的腿,在氣勢上,此刻的萊昂納多遠勝埃伯特。
埃伯特眼神毫不示弱地盯著他:“你為什麼要來我這裡睡?”
就在他設想萊昂納多會用什麼理由回應他而他又該如何應對的時候,原先高高站起氣勢十足的人卻猛地癱了下來,雙手微微舉著按住了沙發的邊沿,身子也像樹熊一樣掛在了埃伯特身上。
他蔚藍色的眼睛慢慢地越來越靠近,額頭也貼上了埃伯特的額頭:“因為我睡不著。”
“我覺得我們需要談談。”
萊昂納多扭了扭身體,從埃伯特身上爬到沙發的另一端,雙腿擱在埃伯特兩腿上:“我們來談一談,是現在談還是睡完了再談?”
他打了個哈欠,眼簾一片水霧:“不如睡完了再談?”
還打算思考一會兒人生的埃伯特便這樣被萊昂納多拖上了床,充當他的人形抱枕一整夜。之前一直叫囂著睡不著的萊昂納多才圈著埃伯特的腦袋嘟囔了三五分鐘便發出了平穩的呼吸聲,後來他更是變本加厲,雙手雙腳全部扒在埃伯特身上,埃伯特才把他甩出去幾秒鐘,這傢伙又蹭著熱氣追了上來,到最後埃伯特也拿他沒辦法了,他甚至去試探了一下這傢伙是不是在裝睡,試探以失敗告終後,埃伯特只能任勞任怨地充當苦力。
不過奇怪的是,埃伯特本以為自己這一夜會失眠,可眼睛剛閉上沒多久,一陣睏意便倏然襲來。
他竟然睡了一個難得的好覺。
第二天早上,埃伯特是被臉上的癢感喚醒的。他才睜開眼睛,就發現萊昂納多拿著一根彩筆在他臉上畫東西。朝著傢伙翻了個白眼,把那支筆扔到地上,埃伯特皺眉道:“你怎麼會帶了這個?”
萊昂納多笑了笑:“我向服務員要求的,紐約有位畫家很喜歡這裡,經常會來這裡畫畫,為了迎合他的需求,這裡常年備著各種彩色的筆。”
去衛生間洗掉了臉上那隻歪歪扭扭的貓咪,埃伯特坐到沙發上,一本正經地看著萊昂納多:“開始談?”
睡了一夜,埃伯特的心情已經放鬆了很多。其實他很清楚,事情的關鍵不在於記者們拍到的幾張照片,而是他和萊昂納多有沒有做好攜手一生的準備。
對埃伯特來說,一切很簡單。他是一個天生的gay,他骨子裡一直有一種執著的因子,無論是對事業,還是對感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