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宜生讀懂她眼神中的意思,雙眼也彎成了月牙,她回道:“嗯,是呀,船浮起來了。”
幼稚無比的對答,母女倆卻玩地興起。
七月生在威遠伯府,去過最遠的地方是京城外的靜潭寺,沒見過江河湖海,也沒見過桅帆樓船,甚至因為她的特殊,宜生把她保護地太過嚴密,以至於她連園子裡的池塘都未曾靠近過,以至於連船浮水面這種最尋常不過的景象都未見過。
她整天都在玩,整天玩的卻幾乎都是同樣的東西。
小院幾乎就是她的整個世界。
宜生突然覺得心頭酸澀。
她的世界其實並不比七月大多少,從孃家到伯府,前世今生都只在這兩個大大的院子裡輾轉盤桓,見到的人,遇到的事,也無非是內宅所能見到的那些。
但她還見識過更大更寬廣的世界,雖然只是在書中,雖然是在死後。
她想讓七月也見識那樣的世界。
向阿孃展示過船浮水面,目的達成的七月又小心地將船模從茶杯中拿出,用小手帕珍惜地擦淨船底,然後又興沖沖地將樓船的零件一個個拆下來,似乎想要給宜生看一遍那樓船是怎樣拼接的。
但這船模不同於魯班鎖和九連環,雖然也是分拆和復原,但船模復原不光考驗腦子,更考驗動手能力,還需要熟練度。而且七月手還小小的,胖乎乎的手指捏起米粒大的木塊,那木塊便陷進軟肉裡看不到蹤影了,這給七月的復原工作帶來很大困擾。
七月努力了兩刻鐘,也沒能把整個樓船復原,反而快把兩隻水汪汪的大眼睛整成鬥雞眼——木塊太小,燈光太昏暗。
但她沒有沮喪,依舊聚精會神地繼續試圖復原,小臉板起來,一臉嚴肅的樣子。
七月不在乎,宜生卻不能不在乎,看著女兒向鬥雞眼趨勢發展的雙眼,心裡又是好笑又是心疼,當下制止了七月繼續玩船模——光線不好的場景下用眼可是會得近視眼的,真要那樣,她可找不到眼鏡給七月。
遊戲被制止,七月顯得有些怏怏,不過宜生的話很快又把她的注意力轉移了。
“七月,你知道船為什麼會浮起來麼?因為水有浮力,當船本身的重力小於浮力時,船就會浮起來……重力是什麼?就是讓蘋果落地的力量……在一個叫做大英的國家,有個人叫牛頓,他發現了重力……”
“呃,具體重力是什麼,是怎麼產生的,阿孃也不太明白,七月以後若是明白了,再告訴阿孃好不好?”
“……說回到船上,最簡單的船僅需要幾根木頭,比如竹筏木筏,還有獨木舟,烏篷船……當然還有這種樓船,這是打仗用的,所以有飛廬雀室和女牆……”
“還有鐵做的船、不需要划槳就能前行的船、潛在水底的船……不,阿孃沒見過,但阿孃聽說過,那些在很遠很遠的地方,在我們一生都到達不了的地方……”
……
這一晚,宜生說了很多,從船說到浮力,從浮力說到重力,從重力說到牛頓,從牛頓說到英吉利……很多時候她也不是很明白自己所說的東西,只能描述出一個大概的輪廓給七月。
她只是儘量地在將自己見識過的那些瑰麗的、不可思議地、讓人茅塞頓開的知識、見聞一一展現給七月,以試圖讓七月內心的小世界更大一些,更豐富一些,而不是僅僅侷限於伯府的這個小小院落。
昨晚說了太多太入神,以致到了翌日清晨,看到擺在梳妝檯上的船模時,宜生才驀地想起來:居然忘了問七月這船模是哪兒來的。
雖然其實她心底已經差不多有了答案。
梳頭的時候,宜生還是問了紅綃。
“是三爺讓靛藍小哥送來的。”紅綃笑著道,又多說了幾句,“三爺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