遇,一切都是值得的,所有違背了的本能都被融化,都在無言中消失。
他從很久前就不明白為什麼會是這樣,即使他認識的人不多,朋友很少,也本能地明白這樣的感情似乎與友情不太一樣,與知己無關。
就像石犀對謝長明說話時,盛流玉的心跳有一瞬的停擺。
謝長明以為他沒有聽到。
盛流玉是長明鳥,耳朵是不太靈敏,但在集中注意力的時候,他也能聽到石犀所說的話。
每一句。
那個人說“道侶”,說“追求”,說許多似是而非的話,在盛流玉這裡一開始全都是模糊的概念,然後逐漸變得清晰。
每在心中重複一個詞語,盛流玉的心都會微微一顫。
道侶關係是在修仙之路上唯一可以談得上“永遠”的關係。
謝長明是這麼想的嗎?
他不知道。
因為當時謝長明是背對著他坐下的,盛流玉看不清他的神色,只知道他什麼都沒有回答。
他想知道。
很想很想知道。
百歲鳥
謝長明在鬱寧鎮待了好幾天了。
這是雲洲的一個小鎮,地處兩國交界,偏遠至極,冬冷夏熱,風沙、大雪連年不斷,方圓數十里也只有這麼個小鎮子,這裡也是兩國通商的必經之路,正是由於此,雖然氣候惡劣,小鎮上的人口不多,來往的人反而很多。
客棧的生意很好,跑商的人都是苦出生,歇腳不願意花太多錢,大多訂普通的屋子。客棧只有一間上房,謝長明訂了,說是上房,其實環境也很糟糕,窗臺上堆了厚厚一層黃沙,屋內灰塵很重,如果小長明鳥也跟來了肯定是住不慣的。
謝長明孤身住了三天。
這是第四天。
鎮子很小,周圍也沒有村落——能種的土地太少,能養活的人也不會多。客棧外不遠處是一家藥鋪,裡面有兩個人,坐館的老大夫和他的孫子。
爺孫倆是三年前搬來的,老大夫身體不大好,給人看病都隔著竹簾,只能隱約看到一個模糊的身影。
而孫子則在外面招呼客人,負責拿藥,他看起來不過二十歲,說是有婚約,拒絕了好幾位大娘的好心介紹。
謝長明一眼便看出來,爺孫倆是一個人,都是書照影。
書照影不愧是有長明鳥血脈的人,別的不會,修為不行,幻術用得還不錯,只是與盛流玉的有天差地別,不能相比。
謝長明坐在大堂靠窗的位置,能看到對面擺了個小攤,那位楊大娘的紅豆餅做得很好,回去的時候可以給小長明鳥帶一些。
或許以後來雲洲的時候可以和他同來,也讓小長明鳥知道什麼是人間疾苦。
有人問謝長明在這兒做什麼,他說是在等人,更準確地說是在等鳥。
不是等書照影自投羅網,而是等尋來的綠尾鳥。
小重山來的那些鳥明顯有古怪,搜魂的法子對他們不太好用,某些事似乎被下了禁咒,一觸即毀,找不到結果,只能讓他們自己說出來。書照影為人謹慎,藏了這麼多年,躲人的功夫一流,想必也不會輕易鬆口,若是說得不如實,反倒更糟糕。
謝長明要讓他自己願意開口。
入夜。
鬱寧鎮的冬夜格外冷,天空出了滿月,冷白的月光落滿大地,一切格外冷清寂靜。
謝長明只是等著。
太陽剛一落山,書照影便關了藥鋪,回到後院中,院子裡種滿了草藥,就像所有凡人的院落,尋不到絲毫靈力,也不會被發現這裡住了一隻靈獸。只有有人靠近屋舍,準備強行開啟門時,靈力才會引爆門鎖,整個院落將會在一瞬間化為烏有,而屋內的人也會從地下通道逃離。